话音刚落,一个身材窈窕的身影掀帘而入,个不高,一身青色职业套装,约莫三十出头,挽着髻子,脸蛋干净,画着淡淡的长眉。李东看她举止得体,笑靥如花,像是邻家大姐姐,很是亲切。
“安总,您来了,欢迎欢迎。不好意思,刚才后厨有点事情,耽搁了一会儿,让您久等了。您订的包间在106,这边请。”说完,她在前面引路。
走过几排休闲餐桌后,转入了阁道,右转第六个包间就是了。
陆续落座后,安如柱点菜,他将自己认为好吃的菜肴报给大家听,没有意见后他就画了圈。
当然,最重要是的有北京烤鸭。
石经理和服务员刚一走,安如柱高兴的说:“刚才我点了两瓶红酒,不是因为嗜酒,这是中国的传统。大家刚来,喝一点,解解乏,待会儿回去睡一觉,好好休息休息。在这里的人都不是外人,我有心脏病,白酒喝不了,咱们今天就喝红酒吧。这边的红酒产自格鲁吉亚,喝着还可以。你们待会儿尝一尝。”
“待会儿您就别喝了,还是保重身体要紧,跟我们客气什么!我不让您喝!”闫树国说着将安如柱的酒杯拿到了一边。
“第一次来嘛,招待一下,应该的。以后我们就要共同奋斗,并肩面对这艰苦的环境了。这一次真的是辛苦各位了,在乌鲁木齐逗留了这么多天。边检也是几进几出,不容易啊。”安如柱重又夺回自己的酒杯道。
“安总你千万别这么说,这天气的事儿,谁又能预料的准呢。本来以为乌鲁木齐天晴了就可以,没想到杜尚别这边也凑热闹。不过没关系,我们在新疆呆着也挺舒服,不愁吃不愁喝的。着急上火都没有,只有听老天爷的。”许东道。
“要不是鉴于项目目前的情况,我还真的不着急。毕竟咱们项目上还缺钱不是?哎,我真担心这边会发生什么事情。”安如柱叹口气道。
“当地员工这几日天天嚷嚷着没事儿做,着急。其实我比他们都着急。”吴钱边斟酒边道。
“最重要的是这么多钱在自己手里,感觉真是相当的危险。姑且不谈边检那边如何通过,单单这贼就可能要了我们的命啊。这事儿以后千万不能再干了,走漏了风声,你们现在就见不到我了。”闫树国还心有余悸的道。
安如柱陪他走了一口酒,安抚了一下闫树国的心情。
“说到作业,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呢?”许东岔开话题问。
“还没有什么进展。前几天秦大胖子回去,给家里汇报了。甲方一直要求我们用分公司来进行作业。他们为什么要让我们用分公司运作这个项目,以及子公司和分公司的在运作过程中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这是困扰我的问题,我想这可能跟财务和税务筹划有关系。可是我们在这方面的调研做的还不到位,没有摸清这边的税收体系。再加上甲方一直没有跟我们签合同,所以这件事情就拖了下来。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税务承担上,我们之前的报价是不含税的。因此我们坚持所有的税费都应当由甲方来负担,争议的焦点问题就在这里。当然了还有其他的一些小问题,我们需要一个个的慢慢解决。”安如柱言简意赅的将项目存在的问题说给众人听。
“但是听总部人说,秦胖子已经解决了所有问题啊,为什么还遗留下这么多问题。”闫树国紧接着问。
“别听他们瞎说,这里面牵扯到一个产品分成协议的问题。这个协议是一家意大利油气公司跟塔吉克政府的能源部签订的框架协议。在这份框架协议下,投资者和勘探开发者都可以免税,政府不应当向甲方以及作业者征税。后来这家意大利公司就将合同权益转让给了中法加的三家油气公司,也就是中国金鼎公司,法国达道公司,加拿大克仁公司。转让过程也是得到塔吉克政府批准了的。中国金鼎公司又将它的份额转给了中国金礼勘探公司。于是中国金礼勘探公司,法国达道公司,加拿大克仁公司这三家公司在荷兰成立了一家作业公司,也就是我们的甲方伯克公司。伯克公司又在塔吉克成立了一家分公司来具体运作业务,叫做伯克公司塔吉克分公司。他们的标书就是以这个塔吉克分公司的名义招的。然后我们中国布告牌有限责任公司投标了,而且中标了。我们就想着如何运作这个项目,于是在年前经过调研,在塔吉克注册了布告牌子公司。没想到甲方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又强烈要求我们注册布告牌分公司。
现在甲方就根据我刚才提到的分成协议,坚决说在这里开展工作是免税的,不光他们免税,而且我们也免税。因此他们对我们请求他们承担税费的要求不予理睬。但是我们呢,就希望有个保底的,毕竟这都是真金白银投进去,他们说能免税就能免税吗?他们能扛得住当地的国家税务局吗?如果不能免,岂不是我们这边吃了个大亏!!!”安如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大家听。
李东已经完全听晕乎了,安如柱这一讲就是一连串的名字,他一个公司的名字都没记住。其他人估计也一样,因为安如柱说完,便是长时间的沉默。
“中国布告牌有限责任公司与中国金礼勘探公司同是属于中国金鼎公司的子公司,这兄弟俩都参与到这个项目里来。或许可以联手干一番事业了,我们遇到问题,可以找他们帮忙,对吧?”许东打破僵局问。
“你如果那么想,你就太天真了。姑且不谈各为其主的问题,就是他们单单不扯我们后腿,就算烧高香了。”安如柱颇为感触的说。
“这也倒是,看这合同额,光税费估计就得有个千八百万美金。本来就是一个高风险的项目,如果再在税费方面纠缠不清,恐怕以后赢利都困难。不光项目白干,你我就别指望发奖金了。”闫树国略带忧愁的说。
见大家说的有点消沉,安如柱转变语调,故作轻松的说:“没事儿,这不是你们来了吗?新生力量的注入,就是好的开端。我们下一步摸查这边的税务情况,以及规避的方法。积极和甲方展开谈判,争取将兜底性条框写入合同。要求他们在我们得不到政府免税的情况下,在税费这块儿给我们报销或者直接由他们来承担。”
“这是个好主意,不过肯定会有个艰难的过程。”赵北冥颇为认同道。
“是的,不过再难也要挺住。这就仰仗诸位了,我提前说一声谢谢。”安如柱端起酒杯,向大家敬酒。
“好,大家齐心协力,共度难关!”众人碰杯。
“对了,小李是学法律的,肯定学习过税法,这几天你就负责好好调查调查这个税务体系。家里人还等着你的报告呢,他们要根据你的报告来决定是否推进下一步的工作。”安如柱望着李东满怀期望道。
“我勒个去,税法说着容易,但是算起来难啊。谁知道具体的道道有多少呢,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李东心里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