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傻呀,我见他来我不跑,难不成还等着他去天帝那参我一本?”这话牛伤老头倒是说得理所当然。
我一下就心气不顺了,恨牛伤老头独留我一人挨罚,这行为实在是叛徒得很。
牛伤老头见我背身不理他,便笑嘻嘻拉了拉我的衣袖说:“生气啦?我这不是想着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我若是与你一同被罚,谁还能替你向玄霁求求情呢,你说是吧。”
替我求情?这话我听着好笑,就我们这仙级还想高攀人家玄霁上神,这不等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企图涮火锅么。
“你不信我真与玄霁认识?”
“信啊,我怎么不信,我和天帝还是拜把子的交情呢。”
我将桃核一丢,抹抹嘴往榻上一躺。
牛伤老头凑过来:“我真认识玄霁,想当年还曾与他喝过酒呢。”
我只当他在吹牛,翻身背对着他,不耐烦地下逐客令。
牛伤老头不仅没走,还硬是在我背后继续叨叨,我听着他的声有些助眠,迷迷糊糊地便睡着了,直到有只手不停地在拍在我的肩上。
我原以为又是牛伤老头在烦我,闭着眼挥开他,不想他越拍越重,将我脾气也拍了起来。
我刚想口吐污秽之语,可一看清来人,立马醒神地爬了起来,二话没说就跪在了地上。
司命没好气地看我,转身端坐在椅子上。
我见他没让我起来的意思,这地又挺凉,于是我主动爬起来,站到在司命身旁,硬生生闭眼挤眼泪,边挤还边问他:“师父,可是天帝要把我推下诛仙台了?”
“你想多了,像你这种末等小仙是没资格上诛仙台的,顶多从碎元门推下去。”司命连正眼都懒得看我,自顾自地饮茶。
我听他话里的意思,不由咽了咽口水,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司命兴许还念及师徒一场,不愿眼睁睁看我魂飞魄散,给我指了条明路,说让我下凡去将功补过。
我对他这明路充满质疑,想着他这是不是在变着法要收拾我。
司命翻了翻眼皮:“怎么?与那碎元门相比,凡界难道不比魂飞魄散的好?”
他这话虽说的也没错,可这凡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呀。且不说人吃人的山野传闻,就说说那些去了凡界的神仙们。
像织云仙娥,她去了一趟凡界就思凡了,和凡人爱得死去活来的,最后受到天后的惩罚,现在天天哭着脸织云霞,有时哭多了,云里面全是眼泪,我去拿时,那云重得都快抬不起来了。
像紫霞上仙,她可是天帝最宠爱的女儿了,也是因为思凡,被剔了一身仙骨变成凡人,经历六道轮回,即便老死也回不得仙班。
像月华上神,她是天帝的亲妹妹,在天界很有地位,只可惜和一书生爱得死去活来的,气得她哥哥派了天兵天将要下凡砍死那书生,最后锦华上神为了保护书生甘愿被困在不荒山下,永世不得与那凡人相见。据说她走时还在凡界留有一女儿,可奇怪的是,月华上神被困后,便再也没听说过关于那孩子的下落了。
想来她们个个道行深厚,法力了得,可偏偏着了凡人道,都没落个好下场...
正当我犹豫不定,司命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路我给你指明了,去不去且看你自己了。”司命扣了扣桌子示意我给他添添茶,又道:“你若还想保住你的元神,就好好想想再定夺。”
我正犹豫,司命又说:“你若在凡界助了上神,上神历劫定会念你恩情,替你向天帝美言几句,别说你心心念念的六等仙班,指不定还能让你也当个上仙,到时你可省去那百年修行,即刻飞升,岂不快哉?”
司命这话说得漫不经心,但我能听出这字里行间的诱惑。
虽不知师父这态度为何转了个大弯,可私修乱改上神历劫命格已是重罪,我若什么都不做,即使天帝放过我,只怕上神也不会放过我。
“若是我去了凡界,找不到上神怎么办?”我随口一问。
司命摸着我的头,慈爱地望着我:“那你就别回来了。”
“...”
司命将我送到南天门,一路上我抱着他的胳膊强烈地表达了我对他依依不舍之情。
司命推开我,整了整衣袖:“行了,你此去是助玄霁上神的,为师自是不会对你见死不救。”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一银镯递给我,“此物能助你在凡界找到玄霁上神的下落,至于用法需你自己摸索,我就不多说了。”
我将镯子细看了一圈,着实看不出它的特别,且不说它款式老旧,工艺粗糙,单看这连接口坠着的铃铛是空心的,就可知做这仙器的那位仙友得多敷衍了。
“师父这镯子……该不会是你做的吧?”我小心翼翼地开口。
“你这是在嫌弃?那还我。”司命眼皮一翻,将手往我面前一摊。
“我就问问,瞧您还当真的了…这小东西做得可真别致啊。”
我急忙将那镯子戴在了手腕上,想这好歹也是个仙器,难看就难看着用吧。
司命嗟了声,说道:“此次下凡,且记不可扰了凡界秩序,不然为师可真帮不了你了,到了凡界,万事小心,照顾好自己。”
就知道师父还是疼我的,我眼含热泪,展开双手刚想给司命一个拥抱。
司命阻住我,并示意我转过身,我虽不知他意,但还是乖巧照做。
没有任何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我直觉腚部遭到一脚重踹,猛然穿过那九霄云层,下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