奠基典礼后,*山庄正式开工了,凌志远公司派来了土建工程师,和我们组织的施工人员带着机械进场给主楼打地桩。 我留下一些身强力壮的村民,让他们干搬运打杂的活,有经验的建筑工人要价很高,他们看我就觉得非常稀奇,年纪大点的还好心劝我去做点体面的工作,漂亮女孩在这种地方多可惜啊! 我年轻气盛,赌着一口气,希望假以时日,我也可以和凌志远一样成为全才,谁也不靠,开一家自己的公司! “过山风,过山风……”,有人大声呼叫,现场忽然骚乱起来。 我正在四面透风的临时大棚里,清点刚卸下车的水泥,不明就里也跑出去,想看看发生什么了,一条大黑蛇从人群里串了出来,一个村民扑上去抓住它尾巴,轮着甩了几圈,又给挣脱了,奔向我…… 有人大喝一声:“眼睛王蛇,有毒的,你别动!” 我那敢动,本来就吓得混身发僵,脑子懵掉了,根本一点也动弹不得,砍草的时候,村民打死了几条小蛇,我都没敢过去看,这条这样大只,简直猛兽…… 那条蛇“嘶”一声,在我面前瞪眼,张开脖子成扇形,躯体成S型攻击威胁状,我吓得闭上眼睛,要死了,要死了…… 有个人从后面抱住我,转了个圈,把我护在身后,几个工人拿了木棒,冲上来,嚷着:“打七寸,打七寸!” 混乱中,我被撞开,和抱着我的人摔在石料上,惊恐中看见有个村民抓住了蛇,一手掐着蛇七寸,一手托着蛇身,兴奋道:“我操,我操,有二十几斤重,大蛇王了,今晚我们加菜!” 小莫从人群外面冲过来,把我和刚才抱着我的人拉起来,问道:“你们没事吧?” 我站起来,才发觉是施晓阳,他脸色发白,眼神慌乱,也吓得不清! 工人说,是机械打桩把地下蛇洞的蛇惊吓得跑出来了,这种蛇一般都是成双成对的,可能还有一条…… 还有一条?我看着那条还在扭动的大蛇,腿开始打抖,后脊发麻,我穿的是七分裤和球鞋,如果咬在小脚上,就完蛋了,国内的眼镜蛇血清奇缺,就是有,一小时也不能赶到市区医院,被咬到不及时注射血清是必死无疑! “还不走?出去再说!” 我双腿发软,被小莫拉到工地外头,施晓阳在后面跟着我们。小莫从车里拿了瓶矿泉水给我们洗手,刚才被撵蛇的工人撞倒了,不止手脏了,身上衣服也脏了。 我拍裤子的灰尘,发现因为挽着袖子,手肘上擦破了一点皮,我把袖子拉下来盖住。 施晓阳把身上碰脏的外套脱下丢给小莫,然后瞪着我,发飙骂人:“你看你,哪里还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在工地跟男人一起吃饭干活,嘻嘻哈哈的成何体统?” 小莫拉拉我衣服后襟,在我耳边小声说:“翩翩,快说以后不到工地上班了!” 凭什么管我?我想顶嘴,可刚才他不顾危险冲过来,就咬着牙没作声! 小莫:“我们去吃午饭吧?” 施晓阳怒火未消,“不吃!” “我吃!”我攀着小莫的手臂,“我和你一起去吃饭!”别理他! 小莫看看我们,掂量了一下,“都上车再说!” 施晓阳板着脸打开后座车门坐进去,我赶紧溜到副驾坐好! 小莫发动车子,问我:“想吃什么?” “上次那个河鱼煮的汤很好喝,就在附近,别拐出去,沿着江边走,很快就到了。” 小莫:“晓阳,你看?” 没听见他出声,应该是默许了。 到了河鱼馆,是建在江畔的简陋农屋,靠打捞江鱼为生,我们一下车,几只小土狗就欢脱地围过来看热闹。天气不热,我带他们上了平房屋顶的晒台,围着木栏杆,搭有遮阳棚,视觉空旷,对着一湾碧绿的江水和幽幽丘陵,风景不错能压压惊。 小莫把消毒碗筷的包装打开,用开水洗烫,发给我们。 施晓阳有轻度洁癖,看着在他脚下转溜等客人喂食的小土狗,皱眉嫌弃,不知道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忍得下去。 我点了两斤黄峰鱼,下清汤锅烫熟,就可以吃了,小莫把一碗鱼汤,一碗米饭放在施晓阳面前,我看他用左手拿勺子,可我们分手之前右手已经可以用了啊! “你没有继续敷药吗?” 他看我一眼,没说话,还是一脸的不高兴,矫情得很! 小莫:“你上次买的药膏不知道丢在哪里了,你带我们再去买一些吧!” “哦!”都是我多嘴,又不好拒绝了。 吃完饭,我带他们去找民间开小诊所的全医生拿药,小莫说她讨厌中药味,就不进去了,在车里等着,我怎么觉得她是故意把人甩给我了! 全医生拿着施晓阳的右手捏了捏,说要是坚持敷药按摩,应该已经好了,又给他搭了脉。 “脉相没有上次好,工作压力大要注意调节,睡眠不好,心率不齐,体温失调,经脉不通都影响手臂恢复,晕针吗?最好针灸一次。” 施晓阳听到针灸两个字,有些慌了,“不用了,是我太忙,没有到医院做康复训练,过段时间会好的。” “你晕针?” 他瞪我一眼,“不晕!” 我:“那就别拖了,等你七老八十了,刮风下雨这里疼那里疼的,多烦人!” 全医生的助手莫香芝在一旁说:“针灸见效快,时间拖得越久越麻烦,我老公就是这样,伤到脑袋经常头疼,拖久就只能缓解,不能根治了,我现在都不敢跟他大声说话,天天当宝贝哄着。” 施晓阳看我一眼,对莫香芝说:“她只会气我!” 我……,真没见过这样恶人先告状的! 莫香芝推推我,“别这样,两个人中肯定要有一个服软的,他不好,你也不会好。” 我好面子,不想在她们面前说我已经被甩了,忍了忍,假情假意地说,“还是试一次吧,针灸没有副作用,晚上再给你敷药。” 他古怪的看我一眼,没再反对,我伸手解钮扣,把他的衬衫脱下来,不想看见他后背偏下一点的位置,青黑了一片,还有些肿了,是刚才在工地撞上石料了。 他是坐着的,我弯腰用手按了一下,“啊!”他大叫一声,扭头怒视我! 看来伤得不清,我讪讪笑道:“我想看看伤到骨头没有。” 全医生过来,在撞伤的位置摸了一下,“最好是拍个片子,能放心点,骨头没事不代表内脏没事,轻的可引起内脏包膜下出血,如果包膜破裂可以引起内脏大出血。” 我一听这么严重,有些急了,问他:“里头疼不疼?” 他有些委屈的看我一眼,没理我。 全医生:“这个程度肯定是疼的,还能走路应该没有大出血,针就不扎了,带药回去敷,晚上注意点,他本来就体温失调,尽量卧床少活动,影响睡眠了,也可以口复止痛药。” 我心里是非常内疚的,就是不会说好听话,嚷着:“看你这个倒霉劲!手没好,又闹出别的麻烦来,你冲过来干嘛?你不知道蛇的视力不好,站着不动还安全!” 莫香芝看施晓阳脸色变了,忙劝道:“别这样,气着他,血液循环快了,真大出血就麻烦了!” 我赶紧闭嘴了,又把衬衫给他穿上,着凉更麻烦。 全医生开了好几种药膏和药包,交待从撞伤的时间开始算,要12小时以后才开始敷第一次药,我一算时间是夜里11点了。 我把一大包外用药放在副驾椅子上,陪施晓阳坐在后面,他一上车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眼睛下面有抹青色,好像累得不想动弹了, 小莫嗅了嗅鼻子,“真难闻,蝎子癞蛤·蟆烂蜈蚣都在里面,可别叫我给你搽这个药,我可受不了!” 我为难,“…… 他撞伤后背了,夜里11点要敷药……” “我不行,我还得加班整理资料,晓阳就交给你了,我送你们回鲍家巷。” 我哪里还敢说不字,不惜割地赔款,就怕他生气了,拿过他的右手轻轻地帮他按摩手臂和手指,有点心疼,唉,本来都快好了! 他抽回手,微微张开眼皮,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居然带着幽怨,我讨好地对他笑笑,“我不去工地了,我陪着你休息到恢复为止。” 小莫:“应该的,你不知道晓阳小时候被熊孩子拿蛇吓过,有心理阴影,他敢冲上去拉你,我也很吃惊!” 我好奇:“真的吗,是不是别的孩子把蛇放进他书包里,他伸手拿书,摸到了滑滑的……” 小莫:“不是,是……” 施晓阳听不下去了,皱起眉头,无力道:“把车开慢点,你们能不能别提那个字!” 我傻乎乎的问:“哪个字?蛇吗?是蛇字吗?你连蛇都不敢听” 施晓阳忽然抓着胸前的衬衫趴下去,“呕”一声,想吐,牵扯到后背的伤处,疼得脸色惨白,紧皱着眉头,出了一额头的冷汗。 我赶紧摸摸他后背安抚着,他反胃干呕了几下,也没吐出什么东西,看他那个难受劲,我心里负罪感来了,哪里还记得早先他骗我事。 我真的担心了,“要去医院吗?” 他喘着气摇摇头,直起身体,我抱着他,让靠在我身上,给他揉着胸口。 小莫递给我一瓶水,我扭开喂他喝了两口,他推开水瓶,头埋在我脖子上,虚虚的哼了两声,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我有些急了,叫道:“小莫……” 前面开车的小莫头也不回,“叫我没用,不关我的事,你们的事自己解决。” 巷子里不能停车,小莫送我们到门口,又把车开走了。 我想扶着他的手臂上楼,被他嫌弃地挣开,自己抓着楼梯扶手慢慢上去,我特无语,你人都肯回来了,还别扭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