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章(1 / 1)翩翩是你的首页

别墅里摆着流水席,我们还在花园忙收尾工程,加班了几天,终于给客户赶上了黄道吉日入伙新居    屋主老太太热情的请我们吃晚饭,参观满屋宾客赠送的摆设品,我喝了两杯啤酒,对着一尊大红木弥勒佛言不由衷的赞美了一番,找了个借口先遛了。    骑着小电驴要跨越大半个城区,云毅的电话打来了:“翩翩,这么晚没回家?”    这时华灯初上,天黑没多久,我停车在路边,“客户请我吃饭!”    “你一个女孩子家,没正式开始工作,为什么要陪客户?赶紧回来!”    我就喜欢让他着急,挂了电话,启动小电驴,吹着初夏微潮的风,绕路遛回老城区的鲍家巷。    这条老巷子,因为有历史名人的老宅,附近还有学校,所以旧城改造一直没动。窄窄的巷子,青砖中式庭院和西式洋楼,混搭在一起,怎么修缮都一样的老旧破,连气味都与别处不同,大概是地下排水系统不够先进,老鼠也多!    回来要经过鲍凤珺的家,巷子里最大最气派的西洋楼,建于民国期间,某个民主党派曾经的旧址。    云家在鲍家后面,3层骑楼旧居,没有后院,前院子才50个平方,前些年大修过,不然墙面屋顶渗水没法住人了,我发动学室内设计的同学们一起帮忙,自己买材料,左省又省,还是花了好一大笔钱,才把房子修整好,装饰带着些小资风格,又增加了卫生间,空余的房间要租出去补贴家用。    云毅只喜欢把房子租给没什么钱的学生,月月得催房租,我急于收回投资,两个月前把二楼的那间带卫生间的大房,以不错的价格租给一个客人,里面有舒适的橡木家具,专门淘回来的摆件,手绘墙面,格调简约文艺,颇有情趣,那人一次就交了一年的房租,又不经常回来,怎么算都赚了!    我停好电驴,摊坐在屋檐下自制的木条椅上乘凉,抖着光光的腿赶蚊子,院角落盛开着一大簇夜来香,香是香,并没有什么卵用。    仰头可以看见对面鲍凤珺的房间亮着灯,鲍家围墙有3米高,多年前栽下的怡红三角梅攀援上墙头,枝条倒挂进我们的院子里,艳丽的花朵怒放着,像一幅鲜花瀑布,这种花贱得很,从清明可以开到第二年春节,落得一地的花瓣,每天要打扫。    有几个来晚铺学习的中学生,云毅在检查他们的作业,一楼的客厅里长年摆着5张小课桌,收取的补课费是我们这些年主要的生活来源,云毅现在是中学老师了,按规定不能干私活,可他那点工资不够我俩用,还得要交我大学的学费。    补习的学生到点陆续离开,云毅改着一摞学校带回来的学生作业,头也不抬,“还不进来?早点洗澡睡觉。”    我站起来,磨磨蹭蹭进屋,打开厨房的冰箱……    “你没吃晚饭?”我瞪着云毅,口气不太好!    “学校开会,回来晚了,你现在热一下。”    我白他一眼,进厨房把米饭加水煮成粥,饿过头再吃有些硬的米饭,他肠胃受不了。    素炒土豆丝,肉沫豆腐是早上做好的,我怕自己加班来不及做饭,提前准备好给云毅的,用微波炉加热一下。    “还喝酒了?”云毅走过来,闻到我身上淡淡的酒气。    “客户进新房,是啤酒,我的脸都没红,以后肯定是千杯不醉,酒中豪杰。”我有些洋洋得意,回想着酒肉的香气,那真是极美!    “女孩子洁身自爱,不要喝酒。”云毅端起碗喝粥。    三楼租房的那几个女学生放晚自习结伴回来了,嘻嘻哈哈的,少女眼神别样羞涩,异口同声叫着:“云老师好,云老师晚安。”又对我说:“翩翩姐,院子门已经插好了!”    我训她们:“不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睡觉就好好看书学习,云老师周末两天连你们一起要带10多个学生补课。”她们是高三学生,学校宿舍息灯早,住这里可以睡得很晚。    女学生都喜欢云毅,有些成绩已经很好了,还缠着他要补习,我感觉她们为了抢占补习的名额,不惜花钱租房住在这里。    也怪云毅声名在外,大学一年级开始做家教,带的学生大都考上了重点,虽然云毅只是本地师范毕业的中学老师,可他当年完全可以考上京城最好的大学,最好的专业。    一言难尽,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是我欠云毅的,没有我云翩翩,云毅现在不会是个贫寒的教书匠,也不会和鲍凤珺分手。    云毅吃完,继续改学校的作业,每天要忙到12点以后。    我把碗碟洗干净收拾好,忍不住唠叨:“很多老师都不改作业了,布置完,第二天上课再讲评,让学生自己对答案批改,谁想你那么傻,累死活该!”    顺手把大门关上,又看到对面二楼房间的白纱窗帘里,灯仍亮着,隐约有人影,心中一阵烦闷,鲍凤珺不会真的回来了吧?当年云毅没有和她一起填京城大学的志愿,气他没有为两人的将来长远打算,愤然出国留学,还声称再也不会回到这个破烂的鲍家巷!    当年,小学生鲍凤珺从自己房间窗户挑着一根长竹竿,吊着竹篮伸进我们院子里,“翩翩,把你哥的数学作业本给我。”    我垫脚把云毅的作业本放进竹篮里,再拿走篮子里的零食,有时是巧克力,有时是饼干。    夏季,鲍家的保姆会煮好甜品,冰在冰箱里,天天不重样。我嘴馋,云毅爱看书,我们受不了诱惑,暑假里天天泡在鲍家书房里吹空调,各玩各的,我只爱电脑游戏,玩得入迷,忽然觉得房间很安静,赤脚过去,看见云毅和鲍凤珺坐在沙发背后的木地板上,他们接吻了!地上洒落着几本书,那时他们已经是中学生了!    我再也不愿意去鲍家,也不爱学习,经常在学校惹是生非,老师让叫家长,云毅过去赔礼道歉,说自己爸爸云礼东的年事已高,妈妈心脏不好,他代表家长保证云翩翩以后会怎样怎样……    云毅板着脸把我领出学校,我跟在他身后情绪很不稳定,在鲍家巷里,第一次问他,“别人说我是捡回来的,没错吧?”    云毅大吃一惊,回头看我,眼里有些慌乱,“胡说八道,你是云家的孩子!”    云礼东是正常老死的,脑出血后不认识人,常年住在疗养院里,云毅的妈妈后来得了乳腺癌去世,那年云毅高三,家里只剩下我们两人,经济渐渐紧张,如果云毅去京城念大学,我不打算住校,天高皇帝远,一副放飞自我的样子,兴致勃勃准备和一些学习不好的孩子去大排档打零工。    云毅最终还是在本地读师范大学,没钱是一个原因,再一个没有他天天抓着我学习做作业,我肯定考不上大学,除了美术课,其他的科目一踏糊涂,也根本不感兴趣,我能上大学,是云毅用前途和爱情换来的。    “明天不用上班?”云毅看我曲腿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发呆。    “嗯,这几天完工收尾,大家都挺累的,明天休息。”    “好好准备毕业作品展,别应付了事。”    “切!出了学校又是另一副天地,坑蒙拐骗,讨好客户,拉高报价是王道,”    “翩翩……”    “行了,行了,赶紧改你的作业。”    云毅收拾桌面,要把作业拿回房间改,我跟在他后面上楼,看他推开自己房间门,忽然从背后抱住他:“云毅……我是捡来的吧?”    感觉他身体僵了一下 ,没有回头,无奈道:“又来!还说没醉?”一手搂着作业本,一手拉下我环在他腰上的手,进屋反手关门一气呵成。    我站在二楼的走道上,气急败坏:“鲍金鱼回来了!如果你们和好了,我、我就和张祈建去上海!”    张祈建是我大学同班同学,他有亲戚在上海,经常游说我毕业后去上海,说那边的房价高,装修价高利润高,不如一起去创天下。    “哗”一声门响,原木门开了!我自己设计的,故意做得粗糙质朴,有些田园古风,就是不太结实,隔音也不好。    云毅盯着我,微微皱眉,“不会有这种事,去洗澡睡觉。”口气并没有严厉。    “哦!”我咧嘴傻笑,推门进隔壁小房间,拿出换洗衣服,准备到走道一头的卫生间洗澡,二楼除了大房间,其他房间都没有卫生间。    “哗”又是一声门响,“这些木头是不是没处理好,有些热胀冷缩变型了!”二楼唯一的房客站在大房间门口,摸着木头门仔细察看研究。    我抱着睡衣,有些尴尬,挤出一个笑容:“你在的呀?好些天没看见你了,刚才也一直黑着灯。”    “嗯,下午出差回来,一直在睡觉。”    他穿着休闲的家居τ恤,头上翘着一根呆毛,应该是我刚才嚷嚷吵醒他了。    二楼的客人很大方,自己出钱安装了空调,还包下整栋屋的电费,大个半个月又出差在外,我都替他吃亏,不好意思道:“那你要不要吃晚饭?厨房可以做饭的。”    考虑到这个时间点了,要走出巷子外头大马路的十字路口才有卖吃的,挺远的。    他看着我不动,眼里波光明灭,促狭一笑,“好啊!”    我一呆,难道要我煮?    “我不熟悉你的厨房,乱翻不好。”二楼的客人这样解释,还显得非常有教养。    “我去煮。”我反应灵敏,谁叫我把他吵醒了!    把云毅吃剩下的粥和土豆丝热了热,又剪了两个鸡蛋,摆在他面前,“这么晚了,随便吃点填肚子!”    他看着餐桌上的东西,有点不可置信!    我咳嗽一声,“那个,是这样的,冰箱里也没有什么菜了。”    他拿起筷子,夹起土豆丝吃了一口,问道:“你们平时就吃这些?”    我有些不解,疑惑看着他,签租房合同时,看过他的身份证,是外省人,比云毅大一岁,可能学历高,工作职位不错,外表光鲜可人,再看他的手指,十指尖尖,修长秀气,从来没看见他洗衣服,完全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人,这样的人为什么租我们的单房?    他不客气道:“很难吃,又咸又酸,你不会说家里没有糖了吧?”    素炒土豆丝,不外是糖,醋,盐,可能我早上赶时间,忘记放糖了,而且土豆切得粗细不均,一直都是云毅做饭,不是他去年吃了坏掉的饭菜,得了急性肠胃炎,好长一段时间吃什么吐什么,做不了饭,我才开始干厨房的活。可我白天还在客户的花园里给木围栏补油漆,身上τ恤和牛仔短裤有些污渍,一身脏兮兮的,实在不像什么精致的人,能做出什么精致的饭菜来!    我沉着脸,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苹果补偿给他,“我上去洗澡,你吃完了,碗筷放着,不用收拾!”    咬着牙上楼,心里暗骂:“施晓阳,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