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卯时,东城门,前来观看比赛结果的阵容出乎意料的强大,南玉屏、石青玉、方倚璧、石润霞、王雨知、赵少秋,徐志皓、毋宝瑶,毋宝晴、毋宝箱、张巧云、赵镜儿、小碧、小壶、小雨、小丫、菁儿,张承驿、候风、李桂,翰林李昊的儿子李平,总之,京城中有头有脸的年轻一代来了一多半,众人按交情聚在一起,唧唧喳喳地讨论着谁将是这场比赛最大的赢家。 眼见辰时已过,方落雁和李继宏却都还没有影子,众人不由议论纷纷,候风也急了,不由问张承驿道:“赵兄,怎么回事,李大哥怎么还没有回来?” 张承驿也急道:“我也不知道,可要按时辰的话,李大哥早就该回来了,咱们再等等看吧!” 这边焦头烂额,方倚璧那边却镇定自如,谈笑风声,石润霞就站在王雨知旁边问道:“王公子,现在时辰已经过了,还没有他们的影子,你看谁会赢呢?” “这个说不定,先前是李继宏赢的几率大一些,但方落雁没有一定的把握也是断不敢赌的,而现在两个人都还没有回来,结果就有玄虚的多了……”王雨知沉思道。 “那你看现在谁的几率比较大一些呢?” “现在,我看方落雁的几率比较……” “为什么?” “……” “你平时爱吃什么东西?” “……” “伯母身体好吧?” “……” “……” “……” 石青玉在旁边听石润霞问的问题越来越弱智,不由暗自好笑,正想抽身到南玉屏这边来,却见毋宝晴已经与毋宝箱朝这里走来了,不由停足驻看。 方倚璧本与南玉屏在一起,突见毋宝晴与毋宝箱急急地走来,不由连忙笑道:“毋姐姐,你们也来了?” 毋宝晴点点头道:“你们好!” 南玉屏也连忙还礼道:“二姑娘好!” 毋宝晴看着两人立在一起,男的如珠,女的如玉,端的是珠联壁合,相辉互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却强打精神道:“现在结果马上就要见分晓了,你们打算怎么收场?” “什么打算怎么收场?”方倚璧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就是说待会儿,李继宏输了该怎么办?”毋宝晴补充道。 “是呀,你们还真叫李继宏磕头不成?”毋宝箱也急叫道。 大事当前,方倚璧虽说也急,但见毋宝箱似也在替方落雁说话,不由心中一动,笑道:“箱妹妹,你怎么知道李继宏一定会输呢?万一是我哥哥输了呢?现在大多数人看好的可是李继宏哪!” “方姐姐,你就不用再逗我了,二姐都跟我说了,按照马力,李继宏早就该回来了,他现在还没有回来,那么定输无疑!”毋宝箱不由道。 “那你是盼我哥哥赢呢,还是盼我哥哥输呢?”方倚璧依旧笑道。 毋宝箱的脸憋了两憋,终于道:“私心里,我是希望你哥哥赢,但我不想他因此而遭到李继宏的报复,李继宏他是个小人!”毋宝箱说完,转身就走。 方倚璧却叹了一口气,黯然道:“现在一切都晚了,你就看这形势,到时候纵即我哥哥不叫他磕头,这头他也磕下去了!” 毋宝箱不由一呆,毋宝晴也叹了一口气,过来挽毋宝箱道:“走吧,三妹,一切天定,该来的终究会来,谁也阻挡不了,我们走吧!” “都是我害了大家!”毋宝箱不由伤心地道。 毋宝晴却搂着毋宝箱的肩膀笑道:“傻妹妹,尽说瞎话,哪朝哪代朝廷上不有个你争我斗,只不过这次集中到你身上来了罢了,所谓红颜祸水,单该就是说的你吧?” “二姐,你还笑我,我该怎么办哪!”毋宝箱不由破涕为笑道。 “扪住良心,审时度势,万事以大事为重,当进则进,当退则退,如是而已!”毋宝晴却沉声道。 “二姐,你怎么说的那么复杂,我听不懂呀!”毋宝箱不由道。 毋宝晴不由又笑了,却是苦笑:“当今朝廷,表面上是非常平静,但内里却实际上是波涛汹涌,就连爹爹都不能很好的把握,又何况是你我呢?我们所能做的,不过是尽力而已罢了,但你放心,不管什么时候,二姐都会在你身边的!” 毋宝箱用力地点点头,两人一同回来。 辰时三刻,南方突然尘土大作,一骑一人背着朝阳而来。 “方落雁!是方落雁!”人群立即欢呼起来,候风,张承驿等人却面如土灰。 来的正是方落雁,他背对着朝阳,脸上一片刚毅,整个大地也似因为他的突然出现而显的更加肃穆起来。 毋宝箱看得不由呆了,眼前这个人难道就是素日里总缠在自己身边耍流氓无赖的风流子弟吗? 毋宝瑶却早已经看的两眼放光,心不守舍,只差叫要喊出来了。 人群哗的一声就围了上来,方落雁却在线前驻足,并不踏线,回首北望。北方,烟尘滚滚,李继宏正头蓬发乱,衣衫凌乱的奔来,眼睛中闪烁着惊疑、不信、怨毒、愤恨、屈辱与不甘的红光,马屁股后,一把短匕血迹斑斑的扎在那里。 “方落雁,你很好!”线前,李继宏恶毒地盯着方落雁道,牙齿似乎要咬碎。 方落雁却丝毫不回避他的目光,平静地道:“彼此彼此,咱们都一样,不过这次咱们是同时踏线,谁也算不得赢!” “你……”李继宏一愣,看看眼前的红线,却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咱们还要验令牌吗?”方落雁看看李继宏的令牌,却伸手在自己的令牌上一划冷笑道。 李继宏目光到处,不由面如死灰,突然对候风、张承驿和李桂叫道:“咱们走!” 一行人灰仆仆的往城里走去。 “哇,二弟,你好厉害!”南玉屏首先扑了上来,紧接着是石青玉、石润霞、方倚璧、王雨知、赵少秋、徐志皓,甚至还有——毋宝瑶。 而且尤其毋宝瑶的声音最大,手也伸的最长,就连双目中也亮着不一样的光:“喂,方落雁,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赢了李继宏的……” “这匹马到底是哪里来的,到底有那么厉害吗?……” “还有,李继宏马屁股后面插的那把刀子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他竟真的赢了,而且还用那种法子就简简单单化解了李继宏磕头的尴尬,他真的不是一般的人,我以前真的是错看他了!”人群远处,毋宝箱却一个人孤零零地看着人群欢呼中的方落雁,默默地咬着红唇想道。 方落雁也在人群中找毋宝箱,却突见方倚璧给自己使了个眼色,方落雁不由顺着她的眼光看去,正对上毋宝箱看过来的眸子。 毋宝箱的目光与他一触,却立即低了头,和毋宝晴一起上马回去。 方落雁抽身不开,也只得在在人群中默默地目送她离去。 中午,方府,一派热闹,方威、方夫人、石青玉、石润霞、方倚璧、王雨知、赵少秋、徐志皓、南玉屏、张巧云、赵镜儿,欢聚一堂,竟摆起了庆功宴。 “爹,孩儿今天给您请罪了!”方落雁却还是先叫道。 “行了,行了,你少跟老子来这套了,今天你赢了李继宏,大家都高兴,现在大家只管论酒,不谈国事,其他的事以后再说去吧!”方威却大大咧咧地叫道。 “对,只管论酒,不谈国事!”众人也齐齐笑叫道。 席上,石润霞频频给王雨知敬酒,张巧云频频给徐志皓,赵镜儿频频给赵少秋敬酒,搞的三个人都不好意思起来,南玉屏与方倚璧却相视而笑。 站着侍立的小碧却瞅了方安一眼笑道:“今天你才是最大的功臣,待会儿人走了之后,我敬你!” 方安一听,却吓得连连摆手道:“免了,免了,你喝醉了又要在我房里睡!” “在你房里睡又怎么了,难道还辱没了你?!”小碧立即瞪圆了杏眼怒道。 “没有!没有!晚上喝,喝!”方安不由苦着脸道。 傍晚,石府的花亭下面,石润霞一步三摇的走着,兴奋地对石青玉道:“哥,你知道我今天敬王公子酒了,连敬了八杯,把他都给灌醉了!呵呵,你说我厉害不厉害!”接着又是一阵大吐。 石青玉不由一边给她捶着背一边气道:“是,是,你厉害,可我也从没见过你这么喝酒的,你自己拿酒当水喝也就罢了,人家不喝,你就挽袖子,还说什么:‘怎么,不敢哪,还男人呢!那我来大杯,你小杯!’你说人家王雨知能推的掉吗……” 卫圣诸军马步军指挥使府,李继宏却在候风、张承驿、李桂和刚刚回来的胡宗伟面前骂人:“什么嘛,对他的行动一点儿也不了解,我输的不甘,我输的真是不甘!” “大哥,这次不就是侥幸叫他赢了嘛,咱们下次再来!”胡宗伟给他打气道。 “下次再来,下次再来!你看你给我捡的签子!”李继宏却越说越火,伸手将那支令牌摔在胡宗伟脚下。 “咦,这支签子怎么了?”胡宗伟从地上拣起签子,翻过来覆过去的看,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咱们辰时比赛,你却给我拿了前夜卯时的签子来,即便是赢了,又有谁会相信!”李继宏不由骂道。 “啊,原来是这样!”胡宗伟这才明白,也不由暗骂自己糊涂。 正吵着,外面突然一个阴沉的声音道:“继宏,你今天跟人赛马了?” “爹,你回来了!”李继宏连忙迎了出去,同时给众人使个眼色,众人立即识趣地退了出来。 李仁罕沉着脸走了进来,李继宏连忙服侍。 “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李仁罕沉声道。 李继宏便将今天的事一五一十的向父亲说了一遍。 李仁罕细细地听完,不由缓缓地道:“这个方落雁绝对是个不好对付的人,你输在他手里也不冤!” “爹,你怎么能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呢,我只不过一不小心让他钻了空子,下次我一定给他讨回来的!”李继宏不由急叫道。 “哼!你就是心急气燥,这次你说你输的不明不白,可实际上你一开始就已经迈在人家的圈套里了,自己还不知道罢了,还有脸再在这里夸海口!”李仁罕不由重重的哼道。 “为什么?”李继宏不由道。 “自始至终,你有三错,你知道吗?”李仁罕却冷笑道。 “哪三错,我怎么不知道?”李继宏不由连忙道。 “本来你大前天下午就可以将马直接送到中丞府去了,却一直马市上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李继宏得了一匹好马是不是?而别人一旦以老马盛气来激你,你便立即就应战了,是不是?两军交战,最忌傲骄气浮,你若不给他机会,他又怎么会有机会?此是你第一大错,你认不认?” 李继宏头上的汗立即就下来了。 李仁罕看了他一眼,又继续道:“本来应战也就罢了,却又要速胜。速胜就要定速胜之计,所以你定下那两条好计一是抄近路到绵阳,二是派胡宗伟提前去取签子,也原本无错,但你太低估了方落雁,人有伤虎意,虎也有伤人心,一个人若非傻子,他跟你斗时,就不会不留下后手你能想到的,对手也可能会想到,而你却天真的以为去绵阳就只有两条路就完了,而对对手的行动缺乏准确的了解,如此的小看任何一个对手,你已经无必胜之算了!” 李继宏头上的汗滴大颗大颗地滴了下来。 “而你却对最后一丝反败为胜的机会却没有把握住,知道是什么吗?”李仁罕却又威严地问李继宏道。 “不……不知道!”李继宏战战兢兢地道。 “哼!老夫佩服的就是方落雁拒马钉这一招,这一招可以说简直就是绝户之计,那里的拒马钉肯定没有那么多,但若你停马不动,他必持之;倘你牵马缓行,他则沿途缓布;倘你打马回头,他肯定等,等过一段时间,他必然收,然后通行,倘过一段时间你还没有打马回头,那他肯定直走官道回来,所以不管怎么算,你都是有输无赢。但你也并不是没有破解之法,此时你当驻马看住拒马钉,直到天亮所有的人来,当众揭穿方落雁的鬼计由此所产生的影响将是你冒险回程赢的方落雁的多少倍,你想过没有?!纵是胡宗伟那个蠢蛋给你拿错了签子,这个时候又有谁还会在乎一只签子的时辰?!”李仁罕突然声音更是冷淡。 “爹,孩儿知错!”李继宏立刻跪了下来。 李仁罕叹了一口气,道:“算了,继宏,你起来吧,老夫平时对你严厉,不过也是想你有出息,你也知道,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是!”李继宏连忙起来。 “而至于那个方落雁,你以后有事没事少惹他,他也是一个很精于算计的人,多树一敌,不如少树一敌呀!”李仁罕又叹了一口气道。 “爹……”李继宏不由叫道。 “继宏!”李仁罕却严厉地道。 “是!”李继宏只得低头,却满面的不服。 “还有,毋宝箱那里,你要快点儿,老夫需要毋昭裔的影响与力量!”李仁罕又道。 “我知道,爹,但现在要动毋宝箱,就不可避免一定要对上方落雁了!”李继宏却得意地笑道。 “嗯?”李仁罕的眉方不由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