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笙听着章平每日汇报他的行踪,却没查出什么可疑的,也就只让人继续跟着他。
第七日,凤鸣笙仍去了九歌楼听歌,而虞晚舟也如前几天一样出了门。
唯一不同的是,这日凤鸣笙听歌听到一半,凤家的人就传来消息,虞晚舟不见了。
“虞先生今日去的,只是一家普通的茶楼。他只进去喝了杯茶,然后就出来了。只是,他们跟了好一阵,才发觉,原来从茶楼出来的那个,只是个穿着虞先生的衣裳,背着虞先生的琴,面容与虞先生有几分相似的人,却并不是虞先生。”
凤鸣笙哑然失笑:“我还以为……”先生爱重那琴,将之视若生命。
后面的话却再未说出口。
他入凤府是假的,他说过的话是假的,他与随影交好是假的,他爱琴至深,自然也是假的。
凤鸣笙起身,掩住眉间的失望:“回府。”
虞晚舟在京城隐忍了两年,方才有了动作,那接下来,想必就是一场大动作。
就像当年,他一出手,就害死了她身边所有冀北的护卫,也几乎让她和赵永宁葬身在那场江南的洪灾里。
马车行驶在喧闹的长街上,本是听惯了的声音,凤鸣笙却觉得异常疲惫:“肃王府和匈奴王子府有动静吗?”
“肃王自早朝时,至今还未出宫。两位王子今日不曾出门,府里都没什么动静。”
“九歌呢?”
“像往常一样,酒楼里只有老板一个人。”
“继续盯着,接应虞先生的那个人,记得盯紧点。”
回了府,凤鸣笙便让人拿了琴出来。
原本不过是想随意弹弹,可指尖倾泻出的,却是那曲青山。
明明当年弹出这首曲子的时候,虞晚舟说的那句话,他们谁也没有信。
可到了今日,她仍然失望,仍然心伤。
重来一次,她不再选择赵永宁,与赵氏皇族站在了对立面。
曾经背叛她的,依然要背叛她。
而曾经站在她身旁的,或许终将站在她的对立面。
不再有虚假的和平,只剩下阴诡处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找到虞先生了,他去了定北候府。”章平谨慎的选择着字眼,“小姐,要带他回来吗?”
定北侯?
凤鸣笙一惊,脑海里闪过的思绪还未等她想清楚,手上却已经先抽出了头上的发簪。
赵含姿送给她的,那支梧桐木兰发簪。
凤鸣笙想起呼延曾经送给她的那个断了一角染上血迹的发簪。
两根发簪被摆在一起,同样的梧桐木,同样的木兰花样,错眼看去,几乎是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一个陈旧,一个新制,一个雕刻极致精美,一个粗糙不堪。
有些事情,终于可以连起来。
坊间传言,肃王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了天下。可南安侯府的侄小姐分明已经自尽,肃王又怎么可能为一个死去的女子弃了天下?
而二十多年前前往匈奴出身官家的两姐弟,姐姐被匈奴的贵族看中再不曾出现,弟弟辗转进了凤府。
时任淮阳王的肃王,钟情着南安侯府的侄小姐,家里中了一林子的木兰花。
被藏在匈奴王庭二十几年的南妃,唯一所出的三王子呼延,对一根残缺的梧桐木兰花簪视若珍宝,还有着那样的汉名。
连起他们的,是她早该想到的……
“小姐,接应虞先生的那个人突然当街伤人,被京兆府的衙役抓进监狱了。”
章平刚把这消息说出,那头晚枫甚至没顾得上规矩,直接进来禀报道:“小姐,定北侯在九歌楼遇刺,至今仍昏迷不醒。”
九歌楼。
原本该是南安侯府的九歌楼。
连起他们的,当然是南阳宫变。
那一场,明面上是南阳王不满鄢支国破而发起的最终却牵扯上南安侯的南阳宫变,背后却是先帝为了登上皇位,联合懿清公主一同发动的,南阳宫变。
所以,虞晚舟在凤府隐忍七年,在京城隐忍两年,所有的一切,不是忠于赵氏皇族,而只不过是复仇罢了。
针对懿清公主的复仇。
第一场,便是身为懿清公主义子的定北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