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荷却没笑,反而十分郑重的点了头:“或许你说得对,在丛远眼中,公子就是神仙。”
南疆地界,比南疆王更贵之人,莫若南疆人眼中的神邸。
可世上,又岂真的会有神祇?
那不过只是传说罢了。
纵然真有,白苗族的祭司,白苗族人眼中最接近他们的图腾朱鹮的人,又怎么可能仅仅只当一个摆设,对南疆王言听计从?
所谓祭司,不过也只是当权者的傀儡罢了。
而云沉,万事随心的云沉,又怎么可能听命于他人?
凤鸣笙摇摇头,将这些思绪压入心底,恰在这时听到了云沉的声音。
“阿音。”
凤鸣笙抬头,就见燕云沉站在廊下的阴影处,眼神自夏晚荷身上一掠而过,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还残留着那种悲悯的感觉,很快又换成了温暖清朗的笑。
她又看了夏晚荷一眼,才朝燕云沉走去。
“你和夏姑娘好像聊的挺好。”
燕云沉笑着看她走近,像是随口问了一句,“你是对医术感兴趣吗?”
“不是。”凤鸣笙摇头,站在他身旁沉吟了一瞬,才轻声道,“她说,我情绪太浅淡了,热烈张扬些才好。”
是呀,眼前的凤鸣笙,情绪总是那么浅淡,就连笑容,也是这样沉静到近乎内敛,没有任何热烈张扬的模样。
可冀北凤家最金尊玉贵的少主,原本是该红衣烈烈,眉眼恣意,骄傲飞扬。
燕云沉眼中的笑意沉了沉,然后缓缓笑出声来。
“这样很好。”
他垂下眼,掩去眸中的情绪,“阿音,你这样很好。”
热烈,那是独属于冀北的红,不适合踏上长安的你。
他垂下眼的那一刻,凤鸣笙感觉到了,他和夏晚荷眼中蕴藏着同一种情绪。
只是,他的情绪藏的那么深,深到如果她不是一直看着他,就看不见。
那样久远却那么浅淡的怀念。
“云沉,你……”她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脱口问道,“你以前去过冀北吗?你……”
你曾经见过我吗?不是梦中的前世,也不是几个月前的那场桃花林,在此之前,云沉,你见过我吗?
这些话,她抿住唇,没让自己说出口。
燕云沉惊讶的微微蹙起了眉。
于是连空气都尴尬起来。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凤鸣笙的心情平稳到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而准备说点什么打破这沉默时,他却开口了。
“是。”他仰头看着冀北的方向点了头,眼神悠远的仿佛穿透了时空,“阿音,我从前去过冀北。”
听到这样的回答,凤鸣笙竟丝毫不觉得惊讶,她只是紧紧的看着他。
她看见云沉无比自然的看向自己,微蹙的眉缓缓舒展,那双蔓着湖光山色的清透的眼睛浮起不再掩饰的怀念的情绪,唇角的笑容慢慢变得轻浅。
她听见他的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却又好似是从万里之遥传来的叹息。
“当然,我见过你,早在很多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