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姑娘,你生在冀北,长在冀北,眼中所见,也只有冀北。”燕云沉轻轻的笑,“可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风景,你坐在马车上,怎么能领略的到呢?”
“阿音姑娘,和我一起去看遍这天下,不好吗?”
凤鸣笙怔了一怔,却是轻笑出声,随即才轻轻的道:“燕公子,你这样说,是要带我去私奔吗?”
“我、我……不、不是这、这个意、意思!”
燕云沉的眉眼间终于浮上尴尬,连话都说的磕磕巴巴。好一会,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思绪,先弯下腰去鞠躬,然后才转了个身面对她的方向道,“阿音姑娘,方才是我言语失当,并无冒犯姑娘之意,对不起。”
“我没有怪你。”
凤鸣笙心中有些酸涩,却是垂下眼道,“我答应你。”
燕云沉依旧先转身背对着她才站直身体,说道:“铃兰如今就在驿馆里,她与你身段相当,声音相近,简单修饰后,眉眼也有几分相似。天亮后,她会换上你的衣服,变成凤小姐和外面的人一起前往长安。至于阿音姑娘你,安心在房里歇息就好。等他们离开后,我会接你走。”
他稍微侧了侧身,朝听雨的方向走了几步,抱歉道:“听雨姑娘,委屈你了。卯时初刻,我接你去见铃兰。这件事,别告诉其他人,好吗?”
他朝听雨眨眨眼,双手在她身上轻轻拂过,人就已经迅速后退。不过一个瞬间,他已经穿过屏风越过门外,没有任何踪影了。
身体一能动,听雨反射性的先抬头看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随后才几步跪在凤鸣笙床前,撩开纱帐急道:“小姐,你真要随他走?”
“嗯,按他说的做吧。”凤鸣笙抬头看她,“听雨,这件事,浣雪也不许说。”
“可一向是浣雪伺候小姐。您要是离开了,怎么瞒得住她?”
“她心里怎么想我不管,可她不知道这件事。”凤鸣笙冷下眉眼,随即看了仍跪着的听雨一眼,“这地上也没铺地毯,别跪着了,起身吧。”
“谢小姐。”听雨顺从的站起来,却仍旧是半蹲在她床边,眉眼很是担忧,斟酌了一下,才道,“小姐,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行。你与浣雪,都得陪在那位铃兰姑娘身边。”
“可小姐一个人出门,万一……”听雨这句话没敢说下去,停了一停才道,“该如何给冀北报信呢?”
“你也看到了,大半夜的,就连我的闺房,他如此悄无声息闲庭信步的就进来了。有他在,难道不能保证安全吗?”
就是有那位神秘莫测的燕公子在,才更让人担心呢。
这话想归想,听雨可不敢说出来。就连最得小姐欢心的简少爷说话,都不能提起小姐对燕公子的戒心,何况是她一个小小侍女呢?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可为保证凤小姐的身份,你与浣雪都离不开。”
凤鸣笙考虑了一下,才道,“这样,我带上挽香,你们总该放心了吧?”
挽香是唯一随行的女护卫,带上她最好不过,可她身手毕竟算不上顶好,听雨小声央求道:“小姐,您再带上晚枫吧。他身手最好,又是挽香的哥哥,总是默契些。”
凤鸣笙终于点头。
卯时初刻,天色刚刚泛白。
听雨从房间出来,正想着昨夜没问清楚,这时如何去找那个燕公子,又是如何去找那位所谓的铃兰姑娘。
她懊恼的四处张望,抬头就连那个神秘莫测的燕公子站在廊下,朝她笑了一笑。
驿馆不大,外面岗哨却是密密麻麻,几乎是十步一人,可用于掩盖身影的假山花树也不多,可他若隐若现的身影在其中穿梭,竟没有惊动任何人。
听雨花了很大力气,才没让自己的震惊流露出来,只跟着他往前走。
约摸半刻钟左右,燕云沉终于停了下来。
最先闻到的是香气。
听雨抬眼看过去,首先看到的是那一碟摆好的刚出炉的还冒着热气的糕点,然后才是糕点旁锅边被热气熏得脸色有些发红的穿着湖蓝色衣衫的少女。
燕云沉倚在门边等待,听雨自然也就默不作声的等着。
倒是那少女,挥舞着锅铲的同时抽空朝这边一笑:“公子,麻烦稍等,我很快就好了。”
那声音果然与凤鸣笙相近,只是,这声音没有凤鸣笙那冰切玉质的冷,也没有她高高在上不自觉的傲,而带着轻快活泼的软。
果然是稍等,少女很快就端着碗筷走到了燕云沉面前,夹了一块精致的梅花点点的糕点递到他唇边,笑道:“公子,你快尝尝,这梅花糕如今可得了梅花的冷了?”
燕云沉从善如流的尝了,点头道:“得了。铃兰,你如何做到的?”
铃兰瞬间喜上眉梢,却是喜滋滋的摆了摆手:“秘密。”
燕云沉也不追问,只是看向听雨道:“听雨姑娘,她就是铃兰。长安路远,中途若生变故,铃兰知道该如何联系我。”
他转向铃兰,“铃兰,这一路上,一切听听雨姑娘的。”
铃兰的眉眼立刻沉肃了下来,低眉道:“是,公子。”
燕云沉便道:“去吧。”
“我做了相思粥,公子,您尝尝吧。”没等他回答,铃兰回身端上装满了餐食的盘子,这才跟着听雨走。
相思粥。
默念着这三个字,燕云沉轻轻叹气。
他只想做燕云沉,可总有人提醒他,他是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