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昭带来这群人比起昨晚围攻丁修的阵仗毫不逊色,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沈炼的身上已经多了七八处伤痕。最要命的一处是右臂上方被人用短弩一箭射个对穿。
虽然他咬着牙拔出弩箭,但伤口鲜血顺着胳膊一直流到他紧握的刀柄上,再加上伤口极深,他的右手几乎已经快废了。
眼看沈炼要困兽犹斗开始拼命,周围的锦衣卫默契的放缓进攻,交替掩护和沈炼拉开距离。地上被砍翻的七八具尸体已经充分彰显了沈炼可怕的战斗力。
要说这小子武功也就那么回事,可偏偏就有那股子越战越勇的狠劲,临阵的灵活机变也很厉害,最关键的是还他娘的有口宝刀!刚才一道就劈断李总旗的长剑,削掉他半边脑袋!
十几个锦衣卫的精锐彼此交换下眼神:咱们还是撤一撤吧,反正周围还有火枪手严阵以待,难道还怕沈炼翻了天不成?受伤的猛虎是最恐怖的,这个时候没有愿意成为被拉着同归于尽的那个倒霉鬼。
沈炼的眼睛仿佛也真的像野狼一样泛着寒光,鲜血顺着额头的伤口淌下来,让他那张脸显得越发狰狞。但沈炼知道自己已经很难活着杀出去了。
刚才带伤杀敌,右臂的伤口又裂开一块,鲜血都快流干了。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胳膊,只有一阵冰冷和麻木,但他还依稀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鲜血粘在刀柄上又湿又滑,他几乎握不住那把沉重的祖传宝刀了。
“陆文昭!想不到八年前我救你一命,今天却要死在你的手上!”
沈炼看着这位生死至交,此刻正躲在人群后面一如既往的摆着那张忠厚老实的死人脸。现在陆文昭已经彻底压下自己那点微薄的愧疚,区区一个沈炼比起信王殿下的王图霸业算得了什么呢?
到时他坐拥从龙大功,势必能一举入主锦衣卫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剿灭阉党澄清寰宇,立万世不拔之功,流芳千古,,,,,
陆文昭越想心里越安稳,那张忠厚老实的脸上竟然浮出一丝笑意:“沈炼啊,我也是迫不得已啊,虽然你我私交不错,但我又怎么能因公废私呢?你放心!每年清明节时我一定会提壶老酒去看你!”
陆文昭慢慢抬起手,背后立刻闪出一列火枪队,开始装填弹药对准沈炼瞄准。
又是这副面孔,又是这副官腔!
当初陆文昭就是这样笑眯眯的帮他挡住了裴纶的诘问,如今竟然也照样用在他身上了。沈炼心中不由感到些许讽刺,,,,,,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红衣人纵马疾驰而来,横冲直撞的冲过狭窄的小巷,周围的锦衣卫刚想阻拦,可突然看见那人竟从怀中掏出一面银光闪闪的令牌东厂魏公公的令牌!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陆文昭心里突然莫名咯噔一下,别到鸭子都快煮熟的时候却要让他飞了!刚想喝令手下开枪,但没想到那人竟然抢先喊道:“将银令在此!所有人不得轻举妄动,违令者斩!”
将银令!魏忠贤手里最金贵的几面令牌之一,虽然比不得魏婷手中那块可以调兵遣将,但却也有先斩后奏之权!
锦衣卫内令行禁止,纪律森严,犯了错真的抽刀就砍毫无任何道理可讲,所有都赶紧按下手中枪弩,生怕一个不下心,功劳没立下,翻倒赔了自家性命。
就在这时,来人已经纵马冲到近前。陆文昭这才看清来人竟然是刚从北镇抚司被调走的旗官,卢剑星!此刻的他可谓春风得意,身上那件东厂百户的红袍更是格外扎眼。
卢剑星在陆文昭面前翻身下马,一晃手中手里的令牌,笑道:“紧赶慢赶总算是赶上了!千户大人,沈炼身上的案子可不少,我们东厂也正好要拿他回去问话,性格方便吧?”
有道是财大气粗,权力所能带来的底气更是非比寻常。卢剑星虽然以前是个老实肯干的,但是如今打起官腔来倒也毫不生疏。
反倒是陆文昭一改往日的和善,直接瞪大了眼睛:“姓卢的,才出去一天就么得意忘形了!区区一个百户敢如此和千户指挥使说话?沈炼是我北镇抚司的人!要审要杀也是我锦衣卫做主,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百户做主!”
“怎么?将银令做不了锦衣卫的主吗?”
一个嚣张的声音传来,众人回头一看,之间数十红衣甲士拥簇这一个身着道袍的年轻人骑马过来。国师!很多心眼灵活的人几乎立刻就猜出了来人的身份,毕竟已经过去三天了,新晋国师曾持剑立在魏忠贤身边看他钓鱼的事情,很多人都打听到了。
当然也知道此人现在正是魏忠贤身边最得宠的那个。
江生一直骑马走到陆文昭身前,马鼻子喷出的热气差点都能喷到他脸上了。而江生根本没有下马的意思,居高临下轻蔑道:“锦衣卫就是魏公公养的狗,这镇抚司就厂公家的狗笼子。难道陆大人在千户的位置上待了几年,就连魏公公的将银牌也不放在眼里了?”
这句话原本是电影里沈炼硬闯东厂封锁时,东厂郑掌班说的。但如今从江生嘴里说出来也一样像毒刺一般伤人。
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东厂卫士,只要智商还在线,都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但不同的是,锦衣卫的人都低着头开始装透明,而东厂的人则毫不掩饰的把手按在刀柄上,丝毫不畏惧双方来场火并。东厂是由魏忠贤直接领导的特务机关,单是这一条就做够给他们肆无忌惮的勇气。
其中只有一个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