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不归沉临水而建,水面波光粼粼,偶尔还能看见有几只红色鲤鱼在水里嬉戏,庭院内种了两株桃花树,粉红色的花瓣淡淡的,浅浅的,带着祥和的气息,黄色的帷幔隔开休息与待客的空间,屏风九叠云锦张,华而不俗,布置雅致。 温暖的室内,半掩的窗户,鹅黄色的纱帐,以及躺在床上醉醺醺的美人。 “师父,师父~吾胸口闷的疼……” “师父,师父~吾要喝水……” “师父,师父~你摸摸吾嘛,吾的脑袋要炸了……” “师父,师父~你过来嘛,吾又不会吃了你……” 非常君看着在床上面色潮红,又是撒娇又是打滚,还时不时想要把自己拉到床上的弦泠兮,他真的很头疼。 从来没有见过酒品那么差的人。虽然说美人醉酒别有一番风情,但是在这本该旖旎的气氛里,非常君却在考虑另外一件事情。 他站在旁边,冷静的有些吓人,他在怀疑弦泠兮和她那口中师父的关系,听她这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师徒关系,倒像是……情人关系? 师徒乱lun,天理难容,如果将这件事情散播到江湖上,她必然身败名裂,再无容生之处。 “师父……”弦泠兮滚到了床边,她本来穿的就是顺滑的丝绸,这样在床上翻来覆去,很快衣带就变得松松垮垮。 雪白的肩头微微露了出来,诱人的锁骨有些好看的线条。 非礼勿视。 非常君微微侧开目光,他上前准备用被子把弦泠兮整个人都包裹起来,弦泠兮却傻笑着扑到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腰。 “抓到你了。”弦泠兮用她的小脑袋在非常君的腰上蹭来蹭去,就像是一直撒娇卖萌的小猫咪投进主人的怀抱里:“师父,晚上吾不想喝番茄汁,吾想吃蛋糕。” 女子最柔软的部分触碰到非常君的腰部,他意识到那弹性的触感后,呼吸加深,然后想要把弦泠兮推开。 “好,吾让习烟儿给你做。” 为了让弦泠兮松手,他只能先稳住弦泠兮:“你放开手好不好?让吾去找习烟儿。” 弦泠兮不仅不放手,反而抱的更紧了,非常君不得不一边帮她整理肩头的衣服,一边让自己的腰远离她的胸部。 “那吾还要甜甜圈,曲奇饼,羊角包,黑松露巧克力,焦糖布丁,蛋挞……”听见眼前的人答应她的要求,弦泠兮开始得寸进尺,扯着他的衣服嚷嚷其他的东西。 折腾半天,非常君才帮她把肩头的衣服拉了上来,结果正准备帮她整理领口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红红的布料,这是……她的肚兜? 非常君觉得自己必须离开这里,先不管能不能让她身败名裂,他觉得自己如果不离开,自己就要身败名裂了。 非常君握住弦泠兮的手腕,她的手腕皮肤是那么细腻,握在手里仿佛稍稍用力就会受伤:“行行,做饭的事情,习烟儿会负责的,你好好休息吧。” “师父你陪吾睡嘛,不要去睡那冷冰冰的棺材了!” 本欲退却的非常君放在弦泠兮背上的手一顿,他面色有些复杂,也许是出于好奇,他推了推弦泠兮,确定她还在醉酒的状态后,装作弦泠兮的师父试探的问道:“徒儿,你想嫁给为师么?” “嫁?啊嘞?那是人类的女子做的事情吧?师父你在乱说什么啊?” “嗯?你不是人类?” 弦泠兮反正神志不清,她说话也是不过脑子,她摇头晃脑开始信口开河:“当然不是,哪有长生不老的人类?哪有吾辣么好看的人类?吾是这天地运化的奇迹,是你的宝贝儿。” “徒儿。”为了探出弦泠兮的秘密,非常君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哄骗,似是关切的说道:“这三千年你在做什么?为什么冷淡为师呢?” “为什么冷淡?”弦泠兮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她觉得头疼欲裂,又钻到枕头底下,咿咿呀呀的念叨着:“对呀,为什么呢?吾的头好疼啊!” “为什么,为什么……”念叨了好一会儿,师父的面容,那些与师父相处的点点滴滴,曾经说过的话,一切的一切都让弦泠兮无法喘息,所有的画面在她的脑袋里转来转去,最后定格在一个画面。 师父灰飞烟灭的画面! 十字架穿透师父的胸膛,师父的神情那么痛苦,凶手的面孔……那么模糊。 非常君察觉到不妙。 “因为你已经死了,你是谁!”弦泠兮突然清醒起来,她在床上站了起来,结果因为床铺太过于柔软有弹性,她还没稳住又倒了下去。 “小心点脑袋。”非常君见弦泠兮快要碰到墙壁了,他迅速上去扶住了她。 弦泠兮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恶狠狠的说道:“哼,哪里来的妖魔鬼怪,敢冒充吾的师父,看吾不扒了你的伪装!” 语罢,弦泠兮开始拽非常君的衣服。 本来非常君对于她的小打小闹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在他发现他自己竟然无法挣脱弦泠兮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弦泠兮的力气非常大,看似纤细柔软的手抓住非常君的胳膊,力气却是出奇的大,这完全不是女子该有的力气,甚至可以说,这完全不是人类该有的力气。 “弦泠兮,放手!”非常君提起真气,他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快断开了。 蚀骨生原本是嗜血族,平时,弦泠兮如果找蚀骨生撒娇他不同意,弦泠兮就会折断他的胳膊,反正都可以再生,蚀骨生也没有什么意见。 可是非常君就不同了,他可没有嗜血族那种迅速回血的能力,骨头如果断了,接回去会很麻烦。 该死!非常君眯着眼睛,杀念瞬起。 就在非常君准备动手的时候,只听得“啪”的一声,弦泠兮一头倒在了床铺里,闹了半天,她终于彻底醉倒了,小小的身体蜷缩着,白色的床单被褥微微下陷,她闭着眼睛安静睡觉的模样,纯良的像是一只无害的小白兔。 可是偏偏,那抓着他的手,非常君怎么都掰不开。 为什么这个女人的外表和本质是不相符的?明明从呼吸到脚步都感觉不像是一个会武功的人。 此时,习烟儿端着茶盘进来了,他刚才看见自家觉觉抱回来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大姐姐,那个大姐姐还搂着觉君的脖子,靠着觉君的胸膛。 “习烟儿,哎,你把茶盘放下吧。” 非常君对于弦泠兮算是万分无奈了,人觉的身份使得他必须以君子的方式对待她,哪怕她现在具有杀伤力。 “觉君,这是怎么回事儿?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习烟儿把茶盘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他跑到非常君身边,殷殷切切的关心道:“觉君,你没事吧?为什么这个大姐姐要拉着觉君的手呢?” 手快断了,能没事么? “哎,吾这……好友喝醉了,在发酒疯,习烟儿,你先出去吧,对了,晚饭记得准备蛋糕。” 非常君也不喜欢叫弦泠兮前辈,原因很简单,他不认可弦泠兮高他一等,哪怕她比自己早修炼上千年。 就是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姑娘罢了,早修炼几年又如何? 习烟儿的厨艺可以比得上外面顶尖的大厨,虽然他只是一个小孩子,还是一个脸黑的小孩子,可这一切不影响他在厨艺上的发挥,最重要的是,他学习厨艺是为了他心里最重要的觉君。 “蛋糕?觉君想吃?” 非常君想了想,他上次吃蛋糕是什么时候?那种甜点吃多了让人觉得腻,可是一段时间不吃,又有些想念:“嗯,正好吾也想吃了,你多做几份吧。” “哦,那习烟儿去做。”习烟儿听话的一蹦一跳出去了,只剩下非常君一人看着熟睡的弦泠兮,心思莫名。 非常君觉得,弦泠兮的心性配不上她的外貌,也配不上她的实力,这样的女人,就算是在江湖上走跳,也是被人利用的存在。 与其被别人利用,还不如被他利用。 睡梦中的弦泠兮砸了砸嘴巴,奶声奶气的又叫了一声:“师父……” “把你当做玩偶来养的师父,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如此心心念念,真是蠢人……” 就如同九天玄尊一般,既然嫌弃他鬼族的血统,又何必假惺惺的来装这个圣人,既然给了他人觉的尊位,为什么有再点出一个人之最? 虚伪透顶,恶心至极。 还有眼前这个女人,听她说的话,就可以猜到,她的那个所谓的师父,完全就是在按自己的方式圈养她,她竟然还如此感激涕零,真是天生做奴隶的料。 她为什么不醒悟呢?她应该反抗的,她那么强,她有实力反抗的…… 非常君还没有察觉到,他一边在嫌弃弦泠兮的顺从,一边又在为她感觉到痛心,这种感受,就像是在看走在另一面的自己。 他现在有何尝不是被迫戴上心甘情愿的面孔,奉对他恩重如山的九天玄尊之令,要去辅佐那传说中的人之最,梵天一页书。 死了一个浩星探龙,又来了一个一页书。 他不愿意!无论再来多少个人之最,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