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世安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秦霜说话,他心里面既内疚又恐慌,秦霜变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他的缘故?他不由得就觉得自己是个灾星。一时间那些痛苦的往事,日常的无趣,纷纷都涌上了他的心头。
阮世安紧紧地抱着秦霜,感觉自己又被粘稠而绝望的黑暗给淹没了,藏在内心角落里的那个阮世安,困在一方小小的囚牢之中,苟延残喘。
“秦霜……是我害了你,是么?”阮世安小心翼翼地问,一向孤傲的人,语气中竟然带了些卑微。
秦霜心中一恸,眼睛悠然睁开。
她感觉到了阮世安在胡思乱想,在自责。
对于一个曾经家破人亡的幸存者,这件惨事又与他关联密切的人来说,内心再强大,恐怕也会下意识的觉得是自己的错害了全家人。
他现在内心最恐惧,最迈不过去的那道坎,估计就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连累了谁。
秦霜怕他受伤,想了想,打起精神来,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我害怕,是因为你太好了,我有些不信你是真的要与我成亲,阮世安……你说一说,你这般的好,为什么会答应给我做入赘婿?好多比你差的人都不愿意呢……”
阮世安没有想到秦霜会这么说,顿时脊背僵了一下,因为太过意外,刚刚地那些阴霾一下子被掀到了脑后,仔细地想了想秦霜的问题,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
“你们阮家就剩你一个了,你要是不娶妻生子,自立门户,不怕祖宗怪罪?”秦霜问,动了动下巴,歪了脸颊凑近他的颈窝里,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阮家被抄了家,已经没有什么可供传承的东西了……”阮世安悲伤地说。
秦霜的眼睛中的光晃动了一下。又问:
“即便如此,你若是入赘给我,以后要听我的,孩子也要跟我的姓,身边的人还有可能会因为这个而瞧不起你,若是你哪一天惹我不高兴,我说将你赶出家门,就将你赶出家门,相当于寄人篱下,看我的眼色过活……你不怕么?”
阮世安抿着嘴笑了,说:“不怕……一来,我们的孩子即便随了你的姓,还是你我的孩子,并无不同。二来,我脸皮厚,可以做到在闹市中任人围观指点而无知觉。三……”
阮世安松了怀抱,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认真地审视着秦霜的眼睛,问:“……你会让我觉得是在寄人篱下吗?”
秦霜看着阮世安的脸,望着他的清亮的眼睛,认真地回答说:“不……我喜欢你,绝不会让你难堪。”
阮世安笑了,听见她说喜欢他,就打心里面觉得高兴,复又想到了什么似地说:“即便你哪一天不喜欢我了,将我赶出去也无妨,我识文断字,又有武艺傍身,天为被,地为席,无处不可安身立命,又何须怕什么?”
秦霜歪了头仔细想了想,说:“嗯……照你这么说,却也倒是。”
阮世安看着她的表情,垂了下眼睛,又温柔地问:“……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我这回绝对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