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一脸的络腮胡子,表情颓废。阮世安本来还在犹疑,结果被他这一个充满仇恨的眼神扫了一下之后,他心中顿时了然:这人,是见过他的,而且还是真正的绑匪之一。
如果一个绑匪团伙仅仅是为了利益临时搭伙,绝对不会出现这种自愿出面,牺牲自己,以保护其他人的事情。
因为不论是许以身后重利,还是以情义蛊惑,都少不了牺牲者的绝对信任。
这种信任的来源,要么就是背后有明眼可以看得见的大势力,让牺牲者觉得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易的完成许诺。要么就是长期绑定在一起,与那些人建立起来的情感联系不输于血脉宗亲。
阮世安不禁微微扬起了下巴,站直了身体看着来人,不自觉地认真了起来。
那人戴着沉重的枷锁往地上一跪,刘棠便问道:“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所犯何罪。”
“小人姓陈,唤二柱,淮阳柳州人士。绑架秦园少主秦霜乃是小人所为。”那人温吞地说,声音并没有像他的脸那样看上去年纪那么大,令人意外的有些年轻。
刘棠看着堂下的人,像是平常人家聊天一样,语气宽和,拖着长音:“既然是自首,你就在这公堂之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一遍。现场有苦主和人证在,望尔考虑清楚,莫要说假话。要是让本官发现,有半句虚言,这大堂之上的令牌和刑棍可不是摆设。”
那人低着头,神情委顿,听见了县令可能要加刑打人,却没有半点惊慌,似乎丝毫不放在心上,他只是说了句:“是。”算是答应了。
然后顿了顿,就开始讲述他嘴里的“故事”:
“小人是前年因为伤病从前线退下来的无名小卒。返回原籍之后,因为没有家人也没有产业,领了些兵役的钱粮没有多少时间就花光了。
只身一人又没有生路,于是想要找先前在军中的同僚、同样退下来的伙长看看,能不能找个栖身活命之所。
伙长是远山县人,他也没有妻儿家小,更无田产安身。正好此时我们听闻秦园物产丰饶,且透着蹊跷。
传闻秦园有秘宝,得了的人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坐享富贵。所以一拍即合,就想将那秘宝给抢到手,然后远遁他乡,好安身立命。”
他说道这里顿了顿,抬眼看了坐在上方的县令刘棠一眼,见他眼中透着鄙视和怒气,于是解释了一句:“县令大人,我们只是想要找个荒山野岭,靠着秦园的秘宝安身立命,从未想过杀害无辜。这一点有秦霜可以为我作证,我们绑了她之后,好生看管,并没有让她受损伤。”
秦霜没有受损伤是真的,刘棠也知道,可是……
“还敢狡辩?你们目无王法绑架勒索已然犯了重罪,更何况白家那些死去的仆役已然遭了毒手板上钉钉,你还敢说你们没有杀害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