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洒洒的大雪已经下了一个整夜。 谢总管打开房门的时候,被满世界的雪色晃的眼睛生疼。 才吩咐小厮传话厨房,每个人添一碗热汤,就有小厮急匆匆进来禀告:“启禀总管,有一侠客昏倒在门前。” 谢总管是山庄里的老人了,细思一番。这三十年来,自庄主归隐,以阵法掩盖山庄方位,也偶有不通阵道着闯入,却也不知这是神剑山庄。 “阿全,找几个人把他抬进来,喂点热汤,等会我和孙先生过去看看。”说着,有些忧心忡忡的走远。 管家用过早饭,刚踏入安置丁鹏的房间,立时有小厮将一柄弯弯的刀呈上来。 “启禀总管,这是那侠客的兵刃。” 那是一柄弯的过分的刀,弧度平滑优美。刀鞘刻着些繁复的花纹,显得神秘瑰丽。 这柄刀谢总管有印象,并且印象深刻,即便时隔三十年再见,也第一眼就认了出来,记忆没有丝毫生疏与模糊。 那一次,他陪同主人前去参加正魔两道和谈,有幸见到了魔教教主手上那把刀。虽只是粗粗望了一眼,但它好似有无限魔力,能引着人不住的把目光投向它。仿佛透过它看到了它的经历,满目血红阴戾,尸山血海。 从久远的回忆中回过神,似是再次受到此刀的影响,心有余悸。谢总管微微一惊,转身朝剑庐奔去。 …… 在院子里,穿着单衣打了一套招式。丁鹏又开始拿起话本,在院子里一处背风的地方看起来。 “自第一次见面至今,张书生天天来到李府院墙外,想一睹佳人。” 没错,丁鹏正在看情爱话本,还是特意托采买的仆人去集市上特意淘来的。 “然李小姐家是高门大户,门第规矩森严,自不可能轻易就让院墙外的人见到墙内风光。在墙外转悠了一天,无功而返的张书生做梦了。 天色空濛,带着些微湿气,却奇异的不显得寒凉。只觉得充满了沁人的清新,令人浑身舒服的想要尖叫。 张书生所见场景忽而一转,已然身处一四周环水的楼阁上,四周只以四根柱子支撑,四周应当是墙的地方皆以轻纱相代。再往里走,忽现一睡榻,榻上躺着一美人,头发披散,双腿大张,胸前肚腹亦被一轻纱遮掩,一雪臂横在胸前,另一只手微微垂在腿间,刚好挡住那轻纱遮掩不住的春光。除却轻纱,美人再未着一物。 此番香艳场景,只一眼,张书生已然招架不住……” 丁鹏没有再继续看下去。原以为这是一本才子佳人,郎才女貌,从相识到倾心的话本小说,从中总可学到一些方法讨得青青欢心,万不曾想竟这番香艳。难怪当时那小厮一脸暧昧,古怪又兴奋。 想到这些,丁鹏又下意识的将那香艳女子想象成青青。委实无法静心看下去,只得细细捋一捋重生以来发生的事情。 他重生了,前世和青青的感情水到渠成。今生,他不曾遵循前世的轨迹,却也没能像前世般,让青青对她另眼相待,甚至是厌恶于他。 真正面对青青,他才发现,他不能根据青青的态度去调整自己对青青的感情。他的感情太过炽烈,也太过霸道。 他有点仓皇焦急,他无法接受青青不爱他的事实。他不知道该怎么做,青青才会喜欢他。内心的压抑惶急,在青青露出厌烦隐忍的神情后,达到顶峰。 他逃了,可逃走之后,又疯狂的想念她。 人人都道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丁鹏天降馅饼似的重生,就宛如一颗绝无仅有的后悔药。若说最初还踌躇满志,现今的丁鹏内心只剩下复杂。 “丁少侠,我家主人请你前去。”谢管家态度有礼,丝毫不曾以恩人自居。 丁鹏随谢管家走出院子,自发拿出条黑巾,循着谢管家的脚步声上前。 被管家引入一间房间,伴着一声关门声后,丁鹏取下黑巾。 仍是一间昏暗的房间。丁鹏身侧有一方桌椅,此时已坐了个黑衣人,全身上下被蒙了个严实。 在黑衣人对面坐定,丁鹏微微一礼,道:“庄主愿意告知我正魔两道三十年前的恩怨了?” “是。”温厚有力的声音响起。 “不过在此之前,我想要试试你的武功。”说完这句,不待丁鹏反应,便开始出招。 对面之人一记横劈,剑锋擦过丁鹏胸前,先声夺人,威势凛冽。 丁鹏也反应过来,立时开始反击,一时间两人在狭小的室内过起招来。 也因着是室内,两人并不能放开了打,虽气势恢宏,却招招留有余地,看似激烈凶险,却也是过招的打法,并无太多危险。 因着丁鹏的克制,没有借弯刀本身的威力,很快落败。 两人调息片刻,黑衣人开始讲述三十年前的那段往事。 或许是正魔两道的宿命,注定要永远处于纷争之中。以剑神谢晓峰为代表的正道与魔教掌门人任天行的会晤,开始的时候顺利而美好。他们像两个相见恨晚的知己,彻夜长谈,意犹未尽。谢晓峰为任天行的胸襟学识而折服,任天行对谢晓峰的悲悯仁慈而激赏。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么很多悲剧都不会发生。可英雄美人就像是江湖人的诅咒,那个风华绝代的清雅美人天美公主出现了。只是坐在纱帘后,凭着一缕似有若无的暗香,便勾走了谢晓峰的魂魄。 在和谈结束之后,借着只有自己和任天行知道和谈结果的便利,也利用任天行对他的信任,合约被他烧毁。 八大派和日月教的和解宣誓日,成了灭教之日。魔教正式退出江湖武林,不复踪迹。 和前世没有丝毫差别。不过丁鹏还是一如既往的表现出吃惊模样,不过他吃惊的却另有其事。 “前辈,真的有那么魅力非凡的女人?前辈可有那天美公主的画像?可否借我一观?”说完,微微脸红,解释道:“前辈应当知晓当初柳若松派他夫人……一事,那秦可情也甚是美艳,我……” 虽丁鹏说的含糊,黑衣人露出了心照不宣的低笑:“我到还有几幅,送你一副好了,日后见到那秦可情,大可拿出来羞辱一番,解你心头之气。” 一切目的达成,丁鹏请辞离开。黑衣人也不曾阻拦,态度随意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