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天色已晚,太子殿下已经睡下,如若有事拜访,明日请早。”
景临提着几壶酒到永和殿门口就被守卫给拦下。
大晚上提酒到永和殿这种事,年少不经事的时候常做,那时候他还很崇拜这个太子殿下,毕竟太子那个时候总是替自己善后。
现在恐怕连进个门对方都会怀疑自己带来的是不是毒药,被拦了下来的景临到是微微一笑,欠身离开,毫无被阻挡的恼怒。
而且这么规规矩矩登门拜访这样的事情景临也很少做,所以明知被拒心情依旧很好,绕着围墙走了一段路,在一个比较暗的角落里,一颗榕树就靠着围墙而生长。
景临将酒挂在腰间,手拍了拍榕树,“好久没做种事了。”说着,两三下靠着树爬上围墙,喃喃自语到“看来没手生。”便将一只手扶着树干,另一只手拨开额前的树叶枝干,望向不远处灯火明亮的一个小亭里,心中暗想,就知道这个夜猫子不会早睡。
然后等一轮守卫经过这里后,他抓着一条比较细软的树干跳下来,等树干弯道最低的时候放手,动作干净利落,不出一点声响,看起来到是惯犯。
小亭里的人一身白衣,在夜风中看着萧索,神态疲惫,透出几分病态,右手执白棋,左手扶着下颚撑着石桌,眼睛看向这毫无章法的局势,黑白棋子不是先抢地盘,而是拼命的破坏别人的地盘,却每一步都预判了未来的局势,明明可以双赢,偏偏不肯,不管眼前的局势,不管地盘,而是看着未来的定局而下的每一步。
比的是对终局的预判,这种下棋方法,不是天才就是疯子,就算懂棋的人也看不懂。
“哥哥,喝酒吗?”
身后的一声叫唤让下棋的手指一抖,手上捉住的白棋掉落在棋盘,落得位置改变了整个未来局势,和刚刚局势不明的棋局不同,就算稍微懂棋的人都看得出,现在局势明朗,而胜负模糊了起来,因为占地是一样,面临的局势也一样。
哥哥,那是小时候两人偷跑到宫外,掩人耳目的时,景临这样唤过自己,那时候到宫外,大家总是会夸他又乖巧又聪明,而且很粘哥哥。
那段日子,总是最无忧的。
一阵叫唤,唤起的是一段时光的一分糖,很甜,但回味来却是带着隐隐的痛,咳,用袖子掩唇咳了几声,然后缓缓起身转过身,挂上一份对外人惯有的谦和礼貌笑容,看向景临。
景临摘下腰间的酒:“原本想给皇兄带酒的,看来皇兄身子有些受凉,恐怕不宜喝酒。”嘴角撇下来有点懊恼,“这壶酒皇兄是无福消受了。”
“可惜了这霜白酿了。”
霜白酿....幸好十年的不形于色把自己变得经风云而不变色,天崩地裂也能看起来如闲庭信步般,他接过霜白放在桌面上,然后笑道:“喝一点无碍。”
但终究是看起来,这霜白是十年前和景临出宫的时候,到一家小酒坊里亲手酿下,而这名字也是他们自己取的,上面还挂着个小名牌。
这牌子还挂在瓶颈上,木牌上雕刻着霜白两字,正是出自自己和景临之手,那天漫天霜雪,天地茫茫一片白,一片雪刚好飘落酒壶之中,故名霜白。
景临笑了起来,如沐春风。然后坐在对面的石椅上,给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
“皇兄,你觉得,那个人会选择谁。”
“那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景鹤拿起杯子,酿造十年的酒,味道像是那年的雪,这些年他喝过很多的酒,酒席上各国献上的贡酒,各种稀奇的珍酿数不胜数,他喝过像火一样烈的酒,喝进胃里烧起来一般,喝过甜酿,如蜜般,喝过清淡如水的酒。
这霜白,一个小破酒馆酿出的无名酒,是自己亲手酿造的,如这名字一般,喝入口中带点涩意,下一秒微微的清甜席卷而来,盖过这份涩,接着是老酒本身的醇香,比喝过的所有美酒都令人难忘。
“这酒果然不错,不愧是我酿造的。”景临眨着眼睛,带着明显的惊喜说道,“这简直比贡酒好喝,没想到我还有酿酒的天赋。”
另一个酿酒之人怎么记得动手最多的是自己,如果自己不是失忆了的话。
“你哪来的天赋?”景鹤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明明那天动手的是我,你在一旁看着。”
“是吗?”
景鹤没好气的看着他,但好像很久没有这样过。
“我觉得那个人,我们两他都不想选。”景临语气轻松的说道,月光照射在凉亭上,他看了下棋盘的情势,“看着这盘棋乱无章法,其实只要一枚棋子就可以定胜负,一枚棋子,也能搅动风云。”
“现在是他入局的时候,就算他再装疯卖傻下去,只要两家联姻了,他就是最重要的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