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愚衿回来刚上小楼,门口蹲着一个人映入她的眼帘。悬梁上的灯笼悠悠地打着转而,灯光忽明忽暗地打在那人的发丝上。安愚衿疑惑,走上前去时才发现她竟是霓兮。 “你怎么蹲在这儿,快起来。” 安愚衿连忙扶起她,见霓兮眼眶红红的,双唇紧抿弯成委屈的弧线,她推开门,扶着她进屋,关切地问:“怎么了?” 尽管霓兮佯作无事的声线,还是隐隐有些哽咽:“我只是太无聊,过来找你玩。” 安愚衿折回去把门关好,边走回桌前边说:“得了吧,这里没有人,告诉我怎么了。” 这样一说,霓兮也不伪装了,吸着鼻子问道:“你觉得我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吗?” “当然不是,你多好啊,别这么想自己。” “那他为什么那样凶我,我只是,只是想他开心,他却那样指责我。” 说到后面霓兮是抽噎着,安愚衿轻拍她的后背,温声安慰道:“他肯定不是指责你,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心情不好没控制住情绪,相信我,别难过了。” “他是不是讨厌我,如果是这样跟我说就是了,我保证再也不烦他。” 霓兮断断续续地说着,眼眶里泛起莹光,在安愚衿想开口前她又委委屈屈地说:“我为什么这么难受,我不想他讨厌我。” 江湖第一美女在安愚衿面前啜泣,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惹人心疼。安愚衿拿出纱布轻柔的拭去她的眼泪,柔声道:“不会讨厌你的,你这么好,喜欢你都来不及,为什么会讨厌你呢。要是讨厌你,他早就走了不是吗,就不会乖乖听你的,今晚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别哭别哭。” 霓兮伸手拿过纱布,抹掉眼泪后捂在鼻上狠狠地呼了一口气,“我干什么为这种人伤心,他可是小偷还是个采花贼,不值得不值得。” 安愚衿敏锐地捕获到那三个字,她诧异地问:“他是采花贼?他不是为了追查采花贼才伪装成采花贼的吗?” “哼,他本来就是采花贼,不需要伪装。”她一拍桌,一扫脸上的阴霾,看着安愚衿,“不聊他,我干嘛要因为他伤心,我们做点别的事吧。” 安愚衿被她的一举一动弄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机械般地点点头。既然霓兮不愿意说她就不问了。这时她想起舞林大会的事情,正好趁此可以和霓兮一起排舞,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有话要说:“霓兮,我真的不会跳舞,要不我就不参加了,最后一个出场跳个结束舞,大家高兴高兴就好。” 安愚衿本以为霓兮会拒绝,已经准备好劝说她一番,不料她十分爽快的答应了,安愚衿喜出望外,邀请她一起想舞蹈动作。 “我想的这个舞蹈音乐是在路上一个小村子里听见的,”对于兔子舞的音乐安排,因为这里的人没听过这种曲子,安愚衿开始睁着眼睛说胡话,“我们一行人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过,觉得特别好听,所以想用这个作为舞蹈音乐。但是我没有曲谱,不知道能不能提前见你们的乐手把曲子哼给他们听呢?” “当然没问题,不过我倒是好奇得很,你先哼给我听听呗。” 安愚衿点点头,边回忆曲调边哼,霓兮眼眸逐渐睁大,好奇与疑惑都要溢出眼眶来了。 “真奇怪,我走江湖这么些年,怎么就没路过这个村子听过这首曲子呢,”霓兮显然很不服气,“是什么村子,在哪里啊?” 安愚衿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打着哈哈:“我们一路游玩太多地方,忘记了。” 两人正热火朝天讨论着舞蹈,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把她俩吓了一跳,因惊吓安愚衿的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些:“谁呀?” 外面传进来的是意想不到的焦虑男声:“是我,穆宬胤。” 霓兮撅起嘴,拉拉安愚衿的衣角,伏在她耳边小声道:“不许说我在这里,别让他进来。” 安愚衿点头应下,走到门边拉开以小缝,刚好能容下自己的脑袋,她探出头问道:“什么事?” 穆宬胤蹙着眉,在昏红的灯光下,安愚衿仍能明显看到他脸上的焦急,“你看见霓兮了吗,她不在她屋里,我等了许久都不见她回来,这么晚了我……” 突然他止了声,安愚衿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笑道:“怎么,担心她了,早叫你去追,你看看,不听我之言吃亏在眼前。” 穆宬胤撇过头,张张嘴,坚决不承认,佯作没听见她说话:“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安愚衿本是想逗他的,替霓兮出口气,哪知穆宬胤真的开口说:“求你了。” 那声音很小,但还是清晰地传入安愚衿的耳朵,并且她知道以习武之人的听力,霓兮也是听得见的。安愚衿愣了几息,突然展颜一笑,“你等等。” 说完她嘭地关上门,片刻后她又啪地打开门,生拉硬拽地把霓兮拖出来丢给穆宬胤,穆宬胤眼明手快地接住她,安愚衿无视霓兮愤怒的眼神,对穆宬胤说道:“抓牢了啊,祝你好运。” 说完后毫不留情地把门关上。 霓兮挣扎半天仍是挣脱不了穆宬胤的束缚,在被拖走的那一刻她怒喊道:“安愚衿你这个大叛徒!” 什么叫最佳损友,什么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典范,这就是。 穆宬胤拖半天霓兮仍旧扒拉着楼梯扶手不肯走,他一边挠她痒一边一根一根掰掉她的手指,在她松手的那一刹那他直接把人抗在肩头上往外走。霓兮挣扎着挥舞四肢,两手不断捶打他的后背,穆宬胤忽视背后的疼痛,仍旧不放她下来。霓兮最终忍不住大喊道:“穆宬胤你放我下来,你不是嫌我胡闹吗,你来找我干什么?继续凶我让我难堪吗?!”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不争气的滑下来,穆宬胤停下脚步,默了半晌,别扭地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啊?”霓兮下意识反驳,说道一半惊觉不对,穆宬胤在对她道歉? 穆宬胤又开口:“晚饭时是我不对,不是真的那个意思。对不起。我,下午发生了点事情,心情不太好,”他顿了顿,没往下继续解释,诚恳地又道了声歉,“你很好,是我的错,对不起,伤了你的心。” 接连三个对不起让霓兮怔愣许久,她连挣扎都忘记了,眼泪止在眼眶里,片晌后她鼻音浓重说道:“你,你先放我下来。” 穆宬胤叹息,把她放了下来。感受到脚上的支撑,霓兮向后跳了一步不敢看他,支吾半天才出声:“我,我才不接受。” 说完她迅速扫了一眼穆宬胤,转身奋力跃起快速消失在穆宬胤的视野里。与其说是与他置气跑开,不如说是逃。穆宬胤没追上去,站在原地久久地凝视着她消失的方向。 之后的一天在紧张的排练中度过,安愚衿不知道后来霓兮和穆宬胤之间怎样了,她见穆宬胤在霓兮使唤小厮做事之前都把事情做完,心想这两人应该没什么事了,霓兮也没主动和她说,大概是记恨那晚她把她出卖,她索性也不问。 安愚衿没去看比赛,不用想也知道古代女子跳舞皆宛如神仙下凡,若是去了她一定会自愧不如而放弃排舞的,而且时间紧迫她也来不及去。 很快大赛到了尾声,安愚衿他们早早地在后台候场,说不紧张是假的,虽然她早就抱着欢乐就好,不参与比赛,但双腿还是忍不住发软。她一上台就怯场的毛病从初中开始,好几年了仍然改不了。正当她拼命深呼吸让自己平静的时候,手被人握住了。 “放松,不紧张。” 安愚衿转过头,她以为是祁琛,然而映入她眼帘的竟是风御渊。安愚衿错愕地眨眨眼,很快反应过来,说了句令人惆怅的话来掩饰尴尬:“说得简单,做起来难啊。” 她刚说完,一只手拉过她的胳膊,使她的手从风御渊的手里抽出。安愚衿跌入一个熟悉怀里,视线被衣物遮挡,她没看见祁琛面色铺了一层霜,微眯起的双眼里透露出危险和警告的气息。 风御渊毫不退缩地回应他的视线,祁琛那棱角分明的唇瓣动了动,无声地说了句话。 她是我的。 风御渊蹙眉,几息后转身走开。 安愚衿见祁琛许久不说话,疑惑地动了动头,恰在此时头顶传来令人安心的声音:“别紧张,有我在。” “可是……” “排练的时候不是笑到肚子疼吗,这会儿怎么紧张起来了,无事的,他们记不住你,毕竟霓兮比你知名得多,况且她还站在最前端。” 祁琛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嗯,楚馨儿也比你好看。” 听到这话,安愚衿不紧张了,她气结道:“祁琛你什么意思?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从胸腔里传出的笑声有些沉闷,安愚衿没好气地推推他,“好啊,我就知道,男人都是视觉动物,还口口声声说着什么真心,都是假的!” 笑声更大了,安愚衿怒道:“还笑?不许笑,我怎么不知道你之前这么爱笑啊,过分!” “得得得,你俩能别秀恩爱吗,真是闪瞎眼,我们要上场啦。”很显然才刚祁琛的话霓兮都听见了,她嘲笑道,总算是报了前天安愚衿出卖她的仇。 安愚衿挣开祁琛的怀抱,作势要打霓兮,此刻外面传来主持人的话,该他们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