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人向来是若认定谁好,便一门心思的相信她的好,绝不会去怀疑什么。
可没想到,她武定侯府竟也会出现这等腌臜之事。
“母亲,您听我说……”岑氏的气焰矮了半截,不再像最初那般理直气壮。
岑老夫人撩了撩眼皮,抬手制止了岑氏的哭诉,语气淡漠的道:“如今你已是孙家的媳妇,自当孝顺公婆,日后若无事不必时常回府探望,免得叫人挑你的规矩。”
岑氏心中一寒,母亲这是要与她划清界限吗?
她在府中不若三弟妹得婆母的喜欢,全是仗着娘家得力才能与三弟妹争一争,若母亲就这般放弃她了,谁还能给她撑腰了。
“母亲,女儿知错了。”岑氏不再嘴硬,跪行到岑老夫人脚边,含泪扯着岑老夫人的衣摆,哽咽着道:“母亲,是女儿想偏了,女儿知错了。
女儿在孙家过得不甚如意,便想着只要我越能得娘家重视,夫家也会高看我。
母亲,女儿自幼长在您膝边,您是知道女儿的对不对……”
岑氏的低低啜泣的确让岑老夫人眸光浮动起来,这些孩子小时候的模样历历在目,她怎么会忘记。
“唉。”
岑老夫人发出一声浓浓的叹息,而这叹息声让岑氏感觉到了希望,越发悲戚的望着岑老夫人。
“念双。”
“女儿在。”岑氏又向前跪行几步,一如小时候般依赖的偎依在岑老夫人膝头。
在岑氏殷殷的目光下,岑老夫人轻叹着开了口,“你想让娘家为你撑腰,这并无错处,可这不是你搅乱府宅的借口。”
岑氏眸色一僵,便听岑老夫人继续道:“这世上谁人过得万般舒心?你以为只有你自己不如意?
凭什么要为了你的称心,让他人过的不舒坦?
况且,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你已是孙家的人,武定侯府的事你便莫要再插手了。”
越是清楚的记得他们小时候纯真的模样,岑老夫人才越是觉得心凉。
岑氏怔愣愣的看着岑老夫人,眼泪就含在眼眶中打着转,可岑老夫人却已不再看她,只举了茶盏,抿了口茶淡淡道:“好了,回去吧,新儿还等着你照顾呢。”
语落,不等岑氏反应,岑老夫人便又侧眸对孙妈妈道:“再将那乱嚼舌头的婆子拖下去打二十板子,留口气丢出府去。
这样的人我们武定侯府用不得也容不下,日后府中若有再犯者,一律杖逐出府。”
这惩罚看似宽厚,但二十板子下去,王婆子便是此番不死,也会变成废人一个,只能日夜活在悔恨之中,瘫在床榻之上。
岑老夫人嫌秀儿哭的心烦,命人将岑氏和秀儿搀扶出府,送上马车,冷酷决绝的与往日判若两人。
处理完这一切,岑老夫人才望向岑妙几人,声音威严的开口问道:“知道今日为何让你们在此旁看吗?”
岑妙紧张的动了动喉咙,生怕岑老夫人叫她回答,忙低下头,转着眼珠偷瞄岑妍两人。
岑妍轻轻点了点头,开口回道:“祖母是想我们知晓孰能为,孰不能为。”
岑老夫人略一颔首,抬眸正色望着姐妹三人,语气尤为冷冽,“我要你们知道,你们是一府姐妹,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虽你们自小长大,吃穿用度没有所别,但人这一生没有定数,即便一府姐妹,有跃上枝头者,亦有跌落尘埃者。
届时,你们切不可生出骄奢之心,嫉妒之意,务要相互帮衬。
武定侯府的子孙可以碌碌无为,但绝不能做那等同根相残之事!”
“是,孙女明白了。”姐妹三人挽着手,望着彼此,正色点头。
屋外响起了王婆子的惨叫声,岑老夫人有意立威,是以未叫人堵了她的嘴。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夹着着棍棒打在皮肉上的闷响,让人闻之只觉后背生寒。
岑娇转了转眸子,与岑老夫人道:“祖母,我想去问那王婆子两句话。”
岑老夫人今日本就有意教导她们三人,这里的事情也没想避讳,便点头让孙妈妈带了岑娇过去。
孙妈妈摆摆手,行刑的婆子便暂且退下。
岑娇半蹲下身子,道出了心中的疑问,可王婆子却只顾着哭爹喊娘,全然没有精力理会岑娇。
反正她挨了板子后便要被逐出侯府,没有必要对岑娇言听计从。
岑娇也不恼,只用一双乌黑的眸子冷幽幽的望着王婆子,语气凉薄至极,“莫再叫了,这点痛便忍不得了?你可试过用盐水混着辣椒水清洗伤口的滋味?”
王婆子哭声一止。
岑娇勾唇,冷冷笑道:“本小姐耐心有限,你若不想体会一番,便如实回了我的问题!”
孙妈妈在一旁听得嘴角直抽。
若非她亲眼所见,哪里会想到在老夫人面前软糯可人的三小姐冷起来竟这般慑人。
侯爷温润如玉,待人轻和,夫人虽性情爽直,但也未曾疾言厉色,小姐这脾性像了谁呢?
岑娇听着王婆子断断续续的回复,冷冷勾唇,这里果然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