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马依诺给主任的助理发了一条信息:“张律师你好,多谢你给我这次实习的机会。但是我父亲不同意我做执业律师,他刚做完心脏手术,我不能违背他的意愿惹他生气。所以我提出辞职。”
老爸的确刚做了手术是真的,但并没有阻止她做律师,实际的情形反而是让她谈了待遇继续做,马依诺说了谎。她不好意思直接说:“你们不给报酬、不给挂证,还要求我每周上六天班,我不干了!”她对说谎这个行为天然抵触,所以勉强编了一个家里反对的理由,又觉得自己实在做不到当面说谎,就写了一个信息发过去。在她看来,这本来就是一个荒唐的工作,用一种随意的方法结束也未尝不可。
本以为这件事就算结束了,让马依诺意外的是,主任助理很快就打来了电话,态度非常亲切,说主任要找她谈谈,还给了她一个主任的私人电话,不同于主任名片上的手机号。马依诺本来想拒绝这场没有意义的会面,但由于是自己突然请辞,有些许的理亏,见面谈一谈也是应该的。
当她再次踏进律所主任的办公室时,王正良的态度明显比上次亲切温和,甚至是起身亲自给她开门的,没有用遥控器。
王正良态度的转变,让马依诺燃起了一点小小的希望,心中暗想:“他应该是要付我报酬留下我吧?”但他只说几句话,就让马依诺的小幻想破灭了。王正良先夸她孝顺,又说做律师多累多苦,女孩子还是当公务员好,态度特别好,就是没有一点挽留她的意思。别说马依诺没想过自己提挂证和薪酬的事,即便是她想提,这场谈话已经发展到她没有办法开口的地步了。
王正良意气风发地说了好多。说,自己的律所虽然不是峰夏市最大的律所,但却是发展最快的律所还说,律所所在的中达大厦第八层都是自己的产权甚至说,他建立了自己王国,现在这个律所运转起来就像赚钱的机器。
这一点马依诺倒是毫不怀疑,眼前这个嘴唇上下翻飞的律所主任,不是一名纯粹意义上的律师,而是一名商人,“靠榨取实习律师的血汗发家!”马依诺心里开着小差儿。
王正良依然滔滔不绝地介绍着:“我现在是政协委员,赚钱已经不是现价段的第一要务。现价段,我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帮助青年律师快速地成长起来!”
两个小时很快就在王正良的指点江山中过去了,他总结性地说道:“今天我说的话,你都可以忘记,但有一句话,你一定要记得:你一定会成功的!无论你将来做什么,都能建立起自己的王国。”
最后,王正良伸出手和马依诺重重地握了握,马依诺承认他的演讲很有煽动力,如果不是自己一直想着被剥削的事情,肯定要被他感染到。想起他一小时咨询费标价是两千元,边握手边说道:“谢谢您的时间!”直到马依诺离开王正良的“王国”,也没想明白他和自己天马行空地谈两个小时到底是为了什么。
马依诺出去之后,王正良喝了一口助理递来的蓝山咖啡,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老板椅上。助理拿着小本子恭敬地问:“主任,原定今天上午的碰头会,我给您安排在下午三点,可以吗?”王正良点点头,又对着电脑屏幕里自己的映像,正了正领带,看到钛金眼镜腿上方的鬓角长度和角度都恰到好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
助理看他心情不错,抱歉地说到:“主任,我没能带好队伍,让马依诺走了。”
看着这个还算得力的助理,王正良有意指点,端起咖啡慢悠悠地说:“这个丫头,学历好,成绩好,气质好,家庭条件还不错,你留得住她是本事,留不住她也是正常。她将来很有可能进公检法系统,当法官或检察官,我现在让她对咱们律所有个好印象,有好处。”
助理若有所悟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