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西一脚踢过去,眼角染上猩红。
转过头,温想头上流血了,他看到她眼里的自己,睫毛在抖,看到她从他眼前软下去,看到她的白色校服染成红色。
他把干净的天堂弄脏了。
脏就脏了,可顾夜西头一次生出罪恶感。
“温想”,王戈丢了书包跑过来,他推开满脸是血的顾夜西,“温想,温想……”
她叫温想,顾夜西知道了她名字。
王戈大喊,“你还站着干什么,叫救护车啊,快点!”
温想的手机掉在旁边,情急下王戈拿温想指纹开了锁,“喂,阿姨是我,我是王戈,温想出事了……”
滴嘟滴嘟
市中心第一人民医院,温想脱离了危险,但还有点轻微脑震荡,现在还在昏迷。
甘媛是个贵妇人,抹去岁月的痕迹后可以看出眼睛很漂亮,温想眉眼都随了她。
她是温想的母亲,温想父亲的前妻,是娱乐圈金牌经纪人。
医生走后,甘媛上前看了看,也只是看了看。
甘媛很平静的问,“温想怎么受伤的?”
还好伤的不是脸……
“对不起阿姨,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王戈在把功劳苦劳拦在自己身上,貌似很有担当。
甘媛沉默,正好这时候温想睁开眼睛,她第一眼看到甘媛。
温想恍惚,下一秒,她心平气和,“夫人!”
一句“夫人”,声音很小声,很虚弱,足够讽刺。
王戈抢在甘媛前面开口,担了罪责,“想想,是我拿你指纹开了锁,也是我把阿姨叫到医院来的,你通讯录的第一个就是阿姨……”
说是罪责,语气倒像邀功。
“想想,他说的可是真的?”甘媛问的很快,很急切。
温想脸色更白了几分。
她看了看甘媛,看了看王戈,嘴边抿起来,是她动气的信号。
手机在床旁边,她拿起来丢进冒热气、瓶口半开的热水壶里,“我有点累!”
她不想见她。
两个人不动,温想加重了语气,“夫人,您可以出去吗!”
她要休息了!
温想偏头,王戈说,“麻烦您也出去!”
语调没有起伏,语气漠然疏离,窗外的金银木落了几片叶,飘飘然坠地。
甘媛恼火,“温想,你现在非要这么和我说话吗?”
“请你们出去,我要休息了!”
来来回回就这几句,甘媛咬了咬后槽牙,“我明天再来看你,我们走。”
病房外,顾夜西脸上的血结了痂,像从血潭里滚了一圈出来,他只看到被窝一抖一抖。
她很难过。
可为什么要等没人了难过?
“博士在上面等你。”
顾夜西从抖动的被窝上收回视线,眼梢垂下,额头上的伤让他显得狰狞。
实验室光线很稳定,顾夜西走进去,光暗线条在冷白皮肤上错落,他如浴血归来的修罗,满身血气。
滴答滴答!
半圆形桌子上摆满试管,博士只有一道背影,他拿起一瓶蓝色试剂,语调很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