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在失去了巴尔干地区的大部分领土之后,开始逐渐放弃除了君堡之外其它地区的治理权。对伯罗奔尼撒来说,君堡愈发成为平衡世家利益的圆桌舞会,而非一个象征权威和秩序的实体。
正因如此,伯罗奔尼撒的绝大部分危机,都起自当地贵族对君士坦丁堡和专制公的反对。
越来越多的财富集中到小贵族和庄园主手里,米斯特拉斯的税收不足弥补开支,于是专制公开始尝试一些措施节省开支,裁减军队,收缩官员编制……但是这些措施收效甚微,最后,专制公选择加大赋税,这几乎是唯一的办法了。
加税让整个摩里亚和阿凯亚的地方财源越来越枯竭,最后变成了一滩烂泥——不断的暴动和反抗,最后,专制公不得不对地方派妥协——而且默许了他们加速货币贬值的行为。
货币的不断贬值意味着什么?对专制公而言,他越来越难提供地中海世界的硬通货了,帝国金币虽然在名义上依旧是24克拉,但到现在,其实只有8克拉,银币和铜币的成色也差不多是这个水平。
加税失败,总要找办法弥补财政亏损。
于是专制公为了弥补财政亏空,在分封官职和头衔上显得更加“慷慨”——封出去的荣衔史无前例的多,而且同意地方派用一钱买到世袭的官职和头衔。
他甚至将米斯特拉斯的大部分修道院也卖了出去。
这让专业官僚认为专制公在损害他们的利益——他们是靠薪金吃饭的。
荣衔和世袭职位的增加,意味着他们的上升通道不断收窄,未来也变得越发黯淡。
所以官僚逐渐开始和地方派合作——他们起码要赚够自己的退休金,专制公没法支付,总有人愿意支付。
所以腐败也渐渐成为了常态。
地方派还会囤积金银币,让贵重金属从流通货币中退出。
储藏贵金属让整个财政状况雪上加霜,经济活动日益萎缩,沿岸地区贸易衰败的情况日益严重。
这里众多的小型港口都差不多都被遗弃了,只剩下遍地碎石和折断的木条。
贸易衰败导致了造船业的毁灭,整个造船产业链都消失了——熟练工人都跑去了北意,所以韦斯特道格现在甚至没法自己造船组建海军。
周边的雅典和阿凯亚也加速了摩里亚的衰败,外部环境动荡,让更多的自耕农变成了佃农。
财政系统是依靠自耕农组成的乡村社区正常运行的,自耕农越来越少,税基流失的速度堪比奔涌的江河。
财政困难问题不只是在基础税收上,专制公靠着包税人收集欠款,而自耕农现在更愿意成为佃农,给包税务人交税。
而控制佃农的主保人,对体制中的弱点和其运行流程十分了解,他们明白自己钱越多,交的税反而越少。
一个在领主或主保人控制下的乡村,上缴的税收肯定少于同等情况下直接交给税务官的税额。
卡西奥雷斯现在要直面这些了——前人种下的恶果已经开了花,现在他要如何铲除呢?
答案就是诺瓦瑞恩行政学院。
来到这里已经两个月了,第一个月,摸底调研,搞清楚诺瓦瑞恩的现状,第二个月,与庄园主和小贵族们谈判,杀了几个不听话的死硬分子。
第三个月,要做的事情就是成立诺瓦瑞恩行政学院,卡西奥雷斯亲自担任院长。
当然,这个学院也许和一般人印象里面的学院有所不同——首先,它只在下午授课,因为学员们大部分实半农半读。
第二点,学院就是诺瓦瑞恩的行政中枢,诺瓦瑞恩的大部分事务都会在学院内做出决定。
第三点,那些愿意合作的庄园主和小贵族都要派自己的继承人来这里上课。
当然,学院的学员不只是这些二代们,大多数还是自耕农和被上个月解放的佃农。
入学了就要建立学籍,开学的第一天,文书搬着桌子在学院门口等待着学生们来登记。
远远走来一位少年,看起来眉清目秀,干干净净。
少年走到学院门口,怯生生地问:“是在这里登记吗?”
文书瞥了一眼少年,拿出纸。
“姓名?”
“维达尔·安居洛斯。”
“家庭成分?”
“额……我父亲是灰雁庄园的庄园主,“蓄胡者”菲达·安居洛斯。”
文书摇了摇头,一看这样就是二代,他很不理解卡西奥雷斯下为什么会让他们入学。
“年龄?”
“十六岁。”
“识不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