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白和黎墨并肩出了口腔医院,五月的A市正午闷热的很,宋舒白刚走出医院大厅,一下离开了冷空气的环绕,扑面而来阵阵闷热的热风,她皱着眉扬手挡住脸。 黎墨站在她身侧,看见宋舒白紧皱的眉头,悄声往后退一步,不偏不倚地替她挡去了燥热的阳光。 宋舒白没发觉黎墨的动作,却因为他挡住了阳光而放下手,想转身跟黎墨说什么,一转眸就看见黎墨微扬了扬手臂,“这就是你赔给我的道歉?” “这……是个意外。” 宋舒白一下尴尬地无处遁形,嘿嘿笑起来,有感而发:“实不相瞒,我这几天也一直在想这件事,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天生八字不合,所以在碰见后,就一直在倒……霉……” 说到最后,宋舒白没说下去,活生生地被黎墨锐利如匕首的目光咽回腹中。 她说错什么了吗,事实啊这是…… 黎墨神情特别阴沉地看着宋舒白,默了约莫半分钟,黎墨才缓缓启唇,只吐出一个“你”的音,就被宋舒白兜里的手机铃声打断。 宋舒白被口袋的震动拉回现实,她忍不住抖抖肩膀,明明周围温度这么燥热,但现在站在黎墨身旁他却好像一块天然的冰块,自散发凉气。 宋舒白为缓解刚才的尴尬,掏出手机就立马接听,也没看来电人是谁。 只是宋舒白接过电话后,整个人如同换了个人似得,连脸上惯有的笑容都在逐渐收敛。 直到坐上车,宋舒白脑袋还是空白的,满脑子都是方才电话里医生讲的内容。 “宋小姐,你弟弟的病情有些严重,需要立即做换心手术,你去准备准备费用,可以的话明天手术,你也知道,找到一个合适的心脏实在不容易……” 宋舒白垂头坐在车上,手指在想事情时会习惯地搅在一起。 黎墨看着后视镜将方向盘向左打一圈半再回正,余光瞄她,见她耸拉着脑袋,俨然像一只柔弱地小猫咪。 他空出一只手揉揉她脑袋,“会没事的。” 听言,宋舒白倏地抬起头,略惊诧的眸子转而盯着黎墨。 对方手掌还在她头顶搭着,宋舒白心有不解地凝目看他。 黎墨似读懂她眼里的意思般,低低笑一声,收回手,解释:“你话筒声音太大了。” 宋舒白这才了然地点点头。 她望着正在认真开车的男人,阳光透过路边树叶洒下来,密密地树叶将阳光筛成一点一点光圈,映在车上,映在黎墨精致的脸上。 宋舒白定睛看他,想起俏可给予黎墨的介绍,她张了张嘴想开口,最后又叹一口气不说话。 算了,她和他也并非很熟,怎么会愿意帮她呢? 宋舒白自小生活在幸福温暖地家庭里,虽不是富豪,但也比现在好点。 父母都是生意人,有自己的公司,最后因为商业圈危机而倒闭,父母在同年出车祸去世,只留下宋舒白与宋舒开两姐弟。 宋舒开先天心脏不好,需要巨额费用做手术。宋舒白自从毕业以来一直坚持着模特行业,但因为没有人脉资源,迄今为止还是一个无人知晓的小透明,给宋舒开缴学费就没剩几吊钱,现在面对医院发来的手术通知,她一下无助得不知该怎么办。 宋舒白回到家后就一直在找以前的同学朋友联系,回答的结果都不出所料,不是手头没钱就是在调侃宋舒白装穷下结束了通话。 宋舒白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在沙发上,俏可见了心里一紧,指指刚才给她的银行卡,“我账户上面还有些存款,你先拿去用,剩下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受助者咬着唇转头看她,张开双臂用力抱她,“谢谢兄弟。” 晚上,俏可陪宋舒白到医院先交了一部分钱,又在医院照顾宋舒开到八点才离开。 宋舒白心情烦躁时喜欢喝点小酒解忧,于是在离开医院后两人便来到夜市的大排档。 黎墨送宋舒白回家后,就被黎老爷子急召回家——相亲。 黎墨刚到家,就看见黎老爷子和一位年轻温雅地女生在沙发聊天,不知女生说了什么,惹的老爷子呵呵呵笑起来。 黎墨走过去,弯腰问好,“爷爷。” 黎老爷子看见黎墨,欢快的表情骤然变得严肃,指指旁边的沙发,“坐。” 黎墨顺从坐下,视线才落在女生身上,“这位是?” 黎老爷子发现温雅婷引起了黎墨的注意,心情也豁然开朗,介绍温雅婷时笑的合不拢嘴,“这位是温伯伯家的女儿。”又指了指黎墨,给温雅婷介绍,“这位是我孙子。” 黎墨:“……” 不知是他的原因还是其他,每次听见黎老爷子这样介绍他,都感觉是在骂他…… 温雅婷礼貌端庄地朝黎墨微微颌首,“你好。” “你好。” 黎老爷子:“雅婷对影视方面也颇有研究,正好你们俩可以聊一聊,我这老爷子就先走了,剩下的舞台交给你们。” 说罢,黎老爷子便起身上楼,剩下两位还是初始的男女。 温雅婷蹲在地毯上,倾身为黎墨沏一杯茶,动作流畅,举止优雅,就像做一件习惯的不能再习惯的事一般,她把杯子给他,“试试看我的手艺如何?” “……” 黎墨没说话,也没接过茶杯,安静了好一会儿,没有人开口,黎墨等黎老爷子上楼进房了,才默然开口,“如果你是来陪爷爷聊天,我会非常欢迎你。但如果你的目标是我,我想我是给不了你幸福的。” 温雅婷浅浅笑着,“感情这种事分两种,一见钟情及日久生情,我不建议我对你一见钟情,然后等你对我日久生情。” 黎墨原本靠在沙发背的身子向前倾,两手肘撑在双腿上,十指相握,“你没看过关于我的传闻?” 看见温雅婷脸上逐渐浮现不解之色,黎墨扯了扯唇角,“就算你跟我在一起了,我们也生不出孩子,你懂了吧?” 温雅婷听了更是惊愕起来,这让黎墨愈加确定黎老爷子叫这位来的时候,没跟人家说这件事。 看见温雅婷侨舍不下的样子,黎墨得逞似得一笑,站起身,下巴朝茶几点了点,“喝完这杯茶,你可以走了。” 温雅婷前脚刚走,黎老爷子就从楼上举着拐棍杀下来。 “黎墨你这个兔崽子,自己不找女人就算了,我帮你找好了你竟然还把人气走!!过来,我打不死你!!” 黎墨看着爷爷怒气冲冲的模样,挪动着脚步到沙发后,卸下一贯的清冷,面对老爷子时脸上总会浮现温和之色,他无奈道:“你给我找女人也找个好一点的吧,我不喜欢这么娇弱的。” 黎老爷子听了就来气了,“你喜欢什么样的?哦照你这么说,世界上就没有你喜欢的人了!!前段时间你刚跟我说喜欢温柔的,你数数看,我给你找了多少个你气走了多少个?这次倒好,你直接承认了自己不能那啥的事!哎哟喂真是气死我了。” 黎墨听到最后一句赶紧上前扶住黎老爷子,却被对方一棍子扫开,“滚滚滚,我不管你了,总之明天的聚会你没找个人过来,看我不直接把你押去民政局。” 黎墨听了淡淡地:“分居三年可以离婚。” “你你你你你你!!!” 黎老爷子气急败坏的指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往他腿上一敲,“快给我出去找女人去!” “那我走了。” “走走走!” 黎墨走后,黎老爷子才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见门外阳光下的颀长背影,老爷子几不可见的叹一口气。 自从宋丫头搬走之后,黎墨这小子就变得开始拒人,别说是处对象了,身边有个像样的女的都没有,这下好了,被传出不举的谣言了。 男人不举是莫大的耻辱啊,黎老爷子气不过自己孙子被人这样说,便筹划了一场家族聚会,想着给黎墨安排一个女人破一破谣言,结果呢!!! 精心准备的女人全部给那小子气走了! —— 黎墨离开家宅回到公寓,习惯性地拉开窗帘看对面套房的动静。 对面很黑很安静,没有一丝声音。应该是还没回来。 黎墨还在心里思考宋舒白的去向,黄精灵就来电话了。 黄精灵拉上黎墨出门吃宵夜,黎墨是本着顺路买宵夜给隔壁家的小野猫出门的,心里想着买点吃的给她或许就能消化一些她今天不愉快的心情,结果—— 路过夜市时,在混杂的争吵声中,听见了宋舒白的声音。 黎墨随声源望去,就看见在大排档前,宋舒白俏可两位女生和隔壁桌的壮汉发生了矛盾,双方势气谁也不让谁。 宋舒白站在凳子上,一手举着玻璃酒瓶指着面前的男人,“你侮辱人了,道歉。” 周围围观的人太多,壮汉一下下不来台,怒气四起,抓起桌上的酒瓶就往宋舒白身上砸去。 宋舒白喝的晕晕乎乎的,面对突然在眼前放大的壮汉以及酒瓶,她怔楞在原地,双目圆睁。 俏可站在一边还没来得及喊出“小心”就看见一抹黑影突然冲出来,把手中的外套盖在宋舒白头上,轻而易举地掐住壮汉手腕,让他动弹不得后把酒瓶扔下,另一只手环过宋舒白腰肢,将她抱回地面往外推了推,才转回身看壮汉,又低眸看了看自己掐住他手腕动不了的样子,下一秒嫌弃地扔开后拍拍手。 壮汉气不过,招呼身后的小弟们冲向黎墨。 宋舒白脑袋被黎墨的外套盖住,又经过一阵旋转站在地面,她神情有些恍惚地站在那,耳边传来打斗的声音她想拿掉衣服看情况,却意外被外套的香味吸引。 为时不久,等宋舒白摘下头顶的外套,转身看去,刚才的几个壮汉已经不知所踪,剩下的只有刚停战的黎墨和黄精灵…… 黎墨神情特别阴森,绷直一线的双唇无一不在彰显他的怒火,他边走向她边挽衬衣袖子,等他停在她面前,手中的动作也做完,黎墨垂眸看了宋舒白好一会儿,依旧目不转睛的开口:“黄精灵。” “啊?” 黎墨看一眼同样不清醒的俏可,“你送她回家。” 黄精灵点头,而后又看向还醉意熏熏地宋舒白,问,“她怎么办?” 黎墨一脸深沉,说话声调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凌厉。 最后,他在宋舒白可怜巴巴的注视下,冷言抛出三个字:“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