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王府的客人,他也不敢欺负过了头,不然回头往小王爷那里一告,一顿板子算好的,兴许还能要了他的命。
唉,这些贵人们,横竖是骄横惯了,想什么是什么,他那婆娘敢跟他这样,他早打的婆娘爬不起来了。
杏臻没法子,只得跟丫头上车,车上也冷透了,可好歹比下面好些,堵紧了帘子,风进不来,兴许能睡一会儿。
她没敢问车夫怎么过夜,要是自己一问,人家要跟她们挤车厢里可怎么办。
所以车夫算是好的,知道她们是女孩子,自己寻了避风地儿,又去拣了些干枝,笼了微弱的一点火,堪堪睡去。
半夜里风大了,外头呼呼的,杏臻冻得脚丫子跟冰条子一样,瞧瞧丫头睡的实在,翻了身再想睡,鼻头里嗅到一股子血腥味。
血腥味很浓,随着风钻进来,她忽然极为不安起来。
她担心起车夫来,想了想,取了自己的一件皮子衣裳,准备给车夫送去。
拨开了车帘子,外头车杆上吊着的灯还亮着,可也亮不多少。昏昏暗暗的。她跳下车,去找车夫。
火自然早就灭了,她绕过车尾,赫然发现,车夫趴在地上,血腥味越来越大。
果然出事了,她惊了一跳,同时吊起来的小胆子察觉到一丝危险,她缓缓转身,将身子靠在车子上,一头后悔没将灯提来。
这是现下最安全的姿势,果真有危险,她不至于腹背受敌。
隐隐的舔舐声和低微的哼唧传入耳朵,她是个极聪慧的,荒野里夜里能碰到什么,她猜也猜出来了。
她四面瞧去,果然,在她左手位置,一对幽幽的绿光闪烁。
杏臻身子冰凉,要叫车里昏睡的人,也叫不出来,嗓子似被人卡住了,根本不听她使唤。脚,她勉力踢了踢,软绵绵的,也动不得。车里是有弯刀的,可惜她没有随身带的习惯,不过是放在那里防身。
心底又生出了一丝希冀,狼不知道饱了肚子没,要是吃饱了,兴许还能等上一等,天亮了,她便有法子可想了。
不过她很快就知道自己天真了,那狼身量极大,平日吃半只牛不在话下,车夫填了一半肚腹,这会子不过是有些累了,又不知她的底细而已。
人跟狼对峙着,寂静可闻。
杏臻突然心里悲凉,自己的命果然如此不济吗?果然要在喀尔喀被一只狼果腹?她来了趟草原,却把命丢在这里。
环视四周,雪还在幽幽的飘落,四野寂静。
她仰头望向深不可测的苍穹,闭了眼。
雪狼等了一会儿,又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它眼里的食物也不动,倒让它有些疑惑。
可车夫的血虽然冻得凝固了,但依旧散发出诱人的气味。它终于立起了身,慢慢的往下一个猎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