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重阳宫中(1 / 1)综武侠 尘中三千里首页

季彖兼容儒道两家,虽说是随了母亲出身的上清道一脉而非全真道,但毕竟同为道门,对于偷入重阳宫还是有些踌躇不决。  可除了偷入重阳宫外,她倒也没别的法子。《九阴真经》一度引发江湖纷争,她提出一观只怕会被全真七子直接扔下终南山。  季彖犹豫再三,暗道日后若是全真道有难,她必定出手相助一次,也算是功过两抵了。她先用过了飧食,才优哉游哉地从那日庞斑带她一游时的那条小径沿路入山,向着重阳宫而去。  全真道推崇三教平等之言,但布局倒还依照道门阵法而定。季彖高踞树梢,居高临下打量了几眼散处山间的十余幢道观屋宇,便已知全真道的大致布局。  王重阳若要藏书,多半是在重阳宫主殿或是自己墓中。主殿倒还好说,入夜后必然无人。倘若他真的将《九阴真经》带入墓中,她却也不好真去打搅。  季彖到山上时已是酉时,便在山间等到夜半,这才身影飘飞落在了大殿之外。她虽遭此世天道压制,但方圆十里依旧在掌握之中。季彖耐心等来殿内的小道士一个转身,趁着这一瞬飘飘摇飞身而起,站在了梁上。  梁上积灰,季彖素来喜净,又不能将积灰扫下,只得稍稍远离梁柱,以免广袖擦上尘土。  她本欲寻得一个可乘之机将小道士击昏,再行检索,不料又有一人走进了殿内。季彖察觉这气机,皱了皱眉。  丘处机怎会来此?  小道士恭恭敬敬行了礼,见小道士还待在殿内,丘处机喝道:“大殿自有贫道看守,你还怕贫道扰了祖师清净不成?”  那年轻道士唯唯诺诺退了出去,大殿之中一时只余丘处机和藏身于梁上的季彖。  听得丘处机如此暴躁,季彖一愣。  她记忆中丘处机认为金帝有不仁之恶,宋宁宗有失政之罪,却唯独在成吉思汗遣使者时认定成吉思汗才是天命之主,“天使行处无敢违”,是以启程会见成吉思汗,成就一言止杀之事。  姑且不论效果如何,以及他居然不觉得成吉思汗也有不仁之恶——难不成是因为有苛刻成风的完颜从嘉陪衬——能做到远行昆仑说服成吉思汗,多半得是能遭变用权、应对资给的温直扰毅之人。  可怎地此世的丘处机,是个性子躁急、快意恩仇之辈?若是这样性格,倒像是会做出孤身行昆仑之事,可又如何能劝说成吉思汗敬天爱民?  元朝立国,视蒙人为自家骨肉,而待汉人如牛羊,伯颜当政期间,还立法规定“蒙古、色目殴汉人、南人,不得回手”。倘若无人劝阻,岂不是更为惨痛。  见丘处机怔然跪在祖师画像前,季彖猜他必定有何难言之隐,不便与同门述说,只得于祖师面前一一道清再理清己心,便按捺下心头疑惑,隐匿气机,仔细聆听。  丘处机过了许久,才对着王重阳画像声音颤抖着开口,将他如何结识郭杨二人、如何追赶段天德、如何与江南七侠打赌还不慎错害了焦木大师、又如何与江南七侠打赌的种种经过说了。  季彖细眉越皱越紧。  道有千万。  有人偏爱闲云野鹤的逍遥,亦有如她母亲般随天时而动却又与天争锋之道。她虽不是断情绝欲之道,可也讲究一个心湖生涟漪而心境自无垢的清净。她知道门也有率性而为以保道心圆满之人,但多半磊磊落落,是非自明,输便是输,绝不会强求输赢之事。  似丘处机这般争强好胜、非得与人分出个高低胜负,王重阳怎会收他入门?  又听得丘处机为赢得赌约,竟违了自己誓言收了金国的小王子为徒,季彖心下不由得冷哼一声。  生恩养恩孰大孰小,一直争论不休。杨康自幼没见过生父,完颜洪烈又待他极好,信赖完颜洪烈自然顺理成章。先不说杨康或是完颜康究竟是对是错,你既然是他师父,就该好好引导才对。你只一力训斥,还隐隐视之为敌,他自然不愿听你教导,又能怪谁?  同为道门中人,她本对全真道有十足好感,此刻却已去了六、七成。好在又听丘处机说全真道现在的掌教马钰重重说过他几次,已有了些许悔意,季彖这才点了点头。  不过她在终南山上察觉到最盛一股气机便是丘处机,马钰心境在丘处机之上,内力不说远在其上,至少也该和丘处机旗鼓相当。莫不是马钰见说服不了师弟,孤身去找郭靖或是杨康了?  季彖听得心烦,又不好和对待小道士的法子一般对待丘处机。她虽能胜过他,却也不是一招半招能做到的事,少不得要引来全真七子。  她平心静气,思绪不觉转到九阴真经上。  她此前曾以香客身份到过一次重阳宫。季彖仗着自己对道门典籍了解颇深,主动向一位小道士问询。她不知不觉将问题引到小道士绝不可能答出的地步,又柔声劝诱他为她引荐,终于见到了一位全真七子的亲传,从他口中听得了不少秘闻。譬如王重阳不许门下弟子修习九阴真经,譬如全真道有个大敌一直对九阴真经虎视眈眈,再诸如五绝之一的东邪黄药师的弟子的功夫像是九阴真经种种。  知道九阴真经玄妙的五绝之中,西毒欧阳锋一直对九阴真经纠缠不舍,想来是还没得手。北丐潇洒过人,南帝久不问世事,想必也不在他二人手中。如此看来,倒是在东邪手里的可能更大。江湖传言都说他性情桀骜难测,为与之争锋而想一观九阴真经倒也说得通。  丘处机跪了半夜,季彖见他眉间忧愁逐渐被坚毅之色取代,便知他已有决断,却不知是舍了赌约取大义,还是舍了大义取赢输。  他走后不久,小道士就又回了大殿。季彖悄无声息飞身而下,手刀轻巧敲在他颈后,将他打晕。  大殿中的蒲团每日都会挪移,季彖也不好去一一拆看,只得略过。她先去看了看王重阳的画像,反复叩击画像之后,确认无暗格机关。她照此行事,将这座大殿都翻了个遍,还用了谶纬之术反复算了几次,还是百寻不到九阴真经的踪影。  季彖叹了口气,试了试小道士心脉,确认他半个时辰后就能醒来,便抽身离去。   罢了罢了,她总不好真去翻王重阳的灵柩,也不是非九阴真经不可。可她到底要不要出海去见桃花岛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