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对面是陈平,那么,韩信想,这个就比较纠结了。要是自己表现得分爆表,陈平有么有可能就此从了自己,死心塌地跟自己打天下呢?想想算了,论攻城略地,历史上的韩信也许能威慑陈平,所以韩信投汉以后,精明的陈平也跟着投汉了能活到最后的人,往往都懂得在正确的时候站到正确的队伍里。
但以韩信的自知之明,他晓得自己这半斤八两的三脚猫功夫,估计连选个驻扎的军营都能选到死地上去,还威慑陈平?说笑了,没准一开口,陈平就决定出门把张良给卖了呢!
盘算妥当,韩信用两千年的后发优势,选了一句标准的骈文,轻轻绕开了这个问题:“临阵决机,自有论断谈兵纸上,徒有空言!”
这个时候汉赋还没大规模兴起,妖孽般的司马相如等辞赋大家还没有横空出世,韩信用古代楚地方言,抑扬顿挫地念了这么一句工整的骈句,当即把旁边的张良震了一震。张良看看韩信,脸上浮现了一种古怪的神色,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陈平对这句很工整很哲理的话似乎毫不感冒,只淡淡地说:“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韩信道:“我无需回答你的问题我否定了你的问题,纸上谈兵,有何意义。”
陈平穷追不舍,追问道:“这么说,你连在纸上都不会谈兵咯?”
张良忍不住插嘴一句:“帝王将相,各安本位,乃国家之福,如果他确实生来就不是为了带兵打仗的,陈公子又何苦要求屠夫懂得打铁呢?”
陈平击掌笑道:“哈,我没有听错,我一定没有听错,你说韩信生来不是为了带兵打仗的,那好,张良,你懂带兵打仗么?”
张良摇头:“不懂。”
陈平嘿嘿一笑:“这世道,不懂带兵打仗,你怎么重建你的韩国?不懂带兵打仗,他即使真的是公子信,能有一个现成的韩国可以治理么?”
张良敲着桌子,略一思索,道:“我确实不懂带兵打仗,但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在纸上也能谈谈。问题很简单,攻城之战,攻城一方必多于守城一方才能克胜,那我就绝不会分兵,任选一城来攻,这样,敌方无论是全力防守一城,还是分兵两城,我都起码有五成的胜算!”
陈平赞赏地点点头,又失望地摇摇头,下结论道:“张公子,你算得很精确,而且你确实不是生来为了带兵打仗的那种人。”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了那标志性的嘿嘿一笑,不过这一次的笑容有点恶作剧的味道,“不过,我在想,以你的资质,你要是按照那本书说的去了鬼谷,没准以后可以成为带兵打仗的那种人。”
后面那句话似乎又重重地将张良震了一震,他睁大了美丽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平,惊讶道:“你……你怎么都知道?”
韩信伸出两个指头敲了敲桌子,两个指头在桌面上一滑:“陈平,你的那个问题,要是我来纸上谈兵的话,我会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