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为期六周的冬训都会与圣诞节撞车,以至于军中没有圣诞,只有训练之后一顿相较丰盛的晚餐和冬训结束后给本教徒军官的一天调休。这已经是军队对他们的信仰最大程度的尊重了,毕竟战争爆发起来是不会刻意避开耶诞日的。
杜君浩会在圣诞这天外出,也不是为了回家过节。在他的原定行程里,这一天是没有外出安排的,他会出现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其实是赶去参加一个临时会议。由此看来,他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救下被人口贩子追赶的路希属于偶然。
不过慎重与警觉是身居要职的军人必备的素质,所以路希的资料很快就送到了杜君浩的办公桌上,然后他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路希,确有其人,他也的确出生在那座偏远的海滨小城。母亲在生下他之后就过世了,父亲在他六岁那年出海遇难,再也没有回来。他被姑母一家收养,寄人篱下,动辄得咎,被姑丈嫌弃的称之为不祥之人,被顽劣的表哥任性的表姐欺负,这些都没错。
但是,这个可怜的仿佛翻版辛德瑞拉的路希是个25岁的bea,而且他已经在两个月前遇袭身亡了。
袭击他的人是一位富商的外甥,患有二级精神疾病,不具有刑事责任能力。事后那位蓝姓富商给了所谓的受害者家属一大笔赔偿金,同时贿赂了当地的警察和法医,一起伤害致死案就此了结。警方提供的结案报告滴水不露,用副官的话说:毫无瑕疵,完美。
杜君浩没有理会如是评价结案报告的副官,深邃锐利的眼睛沉敛着,似在寻思什么。
白鹭放下和调查资料一同送来的照片,用调侃兄弟而非对待长官的口吻,笑着说:“这是你收到过的最特别的圣诞礼物了吧?要不要拆开看看再送给国安局?”
杜君浩抬眸看他,面上既无被兄弟或者属下调侃的不快,也没有被好心救下的小ega欺骗的恼怒,那张轮廓立体而俊朗的脸波澜不兴,看起来和往常和一样不近人情。
白鹭自觉无趣,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道:“好吧,从军……啊不,应该说,活了这么多年,我还从没见过这么马虎的间谍,伪造身份都能出这么大纰漏。不开玩笑,如果你问我,他是特情人员和他是一个因为仰慕你所以设局接近你的小fans,哪个可能性更大,我只能回答你……”
杜君浩没有听完他的“高见”便按下了内线,通知勤务兵备车,晚上送他回家。
听他这意思是准备自己过过堂再把人交给国安局,白鹭也就不再废话了。
没有等到杜君浩回去,家里就出了事,但和身份存疑的小ega并无关系。是身体一向不错的厨娘在准备晚餐时忽然晕倒了,管家担心她是突发心脑方面的疾病,不敢冒然搬动,便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却迟迟不到,管家唯恐延误抢救,便联系了杜君浩。
挂了电话不过几分钟,就来了两个年轻人帮忙送医。虽然他们穿的是便服,但从身姿步伐可以看出,这两个年轻人都是军人。
管家没有多问,只对路希交代了一声便随车去了医院。他不必费心照看来历不明的小客人了,先生虑事行事远比他要周全,可能早在圣诞节那天就派了人过来,家中来历不明的客人一直有人暗中“照看”。
因为送医及时,突发心脏病的厨娘逃过了一劫。晚些时候,杜君浩从医院出来,独自驱车回家,勤务兵被他留在了医院。厨娘还没有完全度过危险期,管家又上了年纪,没有年轻人陪护不成。
杜君浩放好车,穿过庭院,按响了门铃,耳听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从门里传来,终于到了玄关。门从里面打开,松木烘烤的热气扑在脸上,其中夹杂着一缕茉莉花香那是小ega尚在发育的腺体流逸出的信息素,浅淡而甜软,和它的主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穿着白色毛衣和软毛拖鞋的小ega站在暖融融的光亮里,一只尖耳朵被月光般的长发遮住了,因为忧心厨娘而微微蹙着的眉眼在映入杜君浩的身影后,弯成了两轮半月:“先生,您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