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音在祁渺的院子里待了好几天,发现这个院子里几乎不会有什么人来,整个院子里,也只有迟音一个丫头,平日里十分冷清。 而这祁渺又是一个不怎么说话的,只要自己能做的,就不会吩咐迟音,这倒是让迟音每天过的十分清闲,倒是有了一种还在神宫里生活的感觉。 黑将仍然保持一只猫的形态,慵懒的趴在迟音的腿上。 “主子,你似乎对那个人类少年很感兴趣。” 迟音慢慢梳理着黑猫的毛发,听到这话,笑了笑,“自然感兴趣,能够被称为‘神之子’的人,我怎会不感兴趣。” 黑将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他那样的修为,升仙怕都要几千年,更何况是成神?” 迟音一笑,捏了捏黑将的耳朵,“都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要擅自下定论,这祁渺可没有那么简单。” 黑将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脑袋一垂,便闭上了眼睛假寐起来。 隔壁又传来了声响,迟音站起身来,黑将从迟音身上滑下去,摔在地上,化作一阵黑雾消失不见了。 推开房门,就看见祁渺已经醒来,正自己走到桌旁倒水,迟音连忙走过去,搀住他。 祁渺推开她,“不用,我还没有弱到连杯水也倒不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一问,祁渺便反应过来,“对了,你不能说话。” 虽说迟音会写字,可要是什么时候手里都拿一张纸和一支笔,也有些麻烦。 祁渺自己推开门,往外一看,天色已经黑了,可祁家大院里却是一片灯火辉煌,就算是站在祁渺的院子里,也能听到那边的热闹程度。 祁渺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和一丝恨意,今天是祁家家主四十大寿,整个云城里有名望的人都过来参加宴会了,也怪不得如此热闹。 这种场合,他永远不可能参加。 祁渺正打算转身进房间,却看见不远处走来了一行人,脚步凌乱,看上去十分慌张。 迟音十分机灵的走上去拦住了那一行人。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他身后一行人抬着一个人,一把匕首正插在那个人的腹部,鲜血不停地往外流,看上去十分可怕。 “那个臭小子呢!赶快叫他出来!” 那男子伸手就想要把迟音推开,却被迟音躲过去了。 男子眼中带着几分焦虑,皱眉刚想要开口,他身后便走出来一个女子,看样子也不过十六岁,相貌清秀。 “你这个没有眼力劲儿的死丫头,居然敢拦我大哥?!” 那女子趾高气昂,若是忽略她眼底的心虚,倒也算是有几分气势。 迟音打量着眼前的两人,这男子应该就是祁家的大少爷祁鸣,生的相貌倒还算是不错,可惜不学无术,是个草包,被祁家用各种灵丹神药养着,却也只过了元婴中期。 倒是还比不上他身后的这个女子,祁家的三女祁颜华,她好歹已经是元婴后期了。 祁家现在也渐渐要败落了。 迟音掩住心头的想法,面上仍然带着些许笑意,只是展开双手,将两人拦在了院门口,不管他们说什么也不让他们进。 眼看后面那个受了重伤的人就快不行了,祁鸣有些慌了,伸手就朝着迟音身上招呼起来,手掌内一团蓝光狠狠朝着迟音胸口打来,迟音脸上笑意渐渐消失,眼中露出了一丝凌然。 就在迟音打算好好收拾收拾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孩子的时候,自己的后领子被微微一拉,躲过了祁鸣的手。 “你们有事吗?” 少年独有的嗓音在迟音的身后响起,带着几分厌恶。 祁渺走到迟音身前,不易察觉的把迟音拦在了身后。 看到祁渺出来了,祁鸣顿时松了一口气,指着身后那人,“四弟受了重伤。” 祁渺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迟音察觉到了祁渺情绪的不对,眼中闪过了一丝思量。 “他受伤了干我什么事。”祁渺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愤怒。 祁鸣冷笑一声,“你应该要知道,你能住在这么好的地方,就应该做些事情,不用我说,你也该明白吧。” “更何况,他可是你弟弟。” 祁渺冷哼一声,眼中满是怒火,“我没有你们这些兄弟,滚出我的院子!” 祁鸣脸色一僵,转头朝着祁颜华使了一个颜色,祁颜华狠狠瞪了一眼祁渺,转身往外跑去。 “咳咳!” 却见那受了伤的四少爷开始猛地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了鲜血,眼看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一只脚已经跨过了鬼门关,祁鸣开始慌了起来。 今天是他们父亲的四十大寿,来了许多客人,他一时冲动就带着四弟一起去和几个朋友比试,没想到他一个错手,居然把四弟害成了重伤,要是被父亲知道了,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祁鸣这么想着,心头早就没有了主意,只能希望祁颜华赶紧过来。 还好,赶在老四咽气之前,祁颜华总算是回来了。 迟音看到祁渺神色一变,有些苍白,还有些无力。 “峰儿!”一个贵妇打扮的女人猛地冲上前,看到命悬一线的儿子,差点没晕过去。 “母亲,我们赶紧先救救四弟吧。”祁鸣说道,眼神朝着祁渺的方向看了一眼。 贵妇反应过来,伸手指着祁渺便是一顿臭骂,“你这个逆子,没看见你弟弟都伤成了这样,居然还能见死不救,你怎么这么狠心!” 祁渺抿着唇,什么也没有说,身躯微微颤抖。 “来人!把这个逆子给我押过来!”贵妇一挥手,身后走出来几个侍卫,伸手就来抓祁渺。 这几人修为不低,都已经到了元婴,若是以祁渺刚筑基的实力,别说逃出去了,估计连脚没有迈开就被抓回来了。 祁渺脸上仿佛结了冰霜,躲开几人,“我自己走。” 贵妇紧紧拉住祁峰的手,脸上满是焦急,“峰儿,你放心,不要害怕。” 转过头,“你知道该怎么做。” 祁渺松开紧握的拳头,走到贵妇身旁,褪去了上衣,露出了消瘦的脊背,看上去十分单薄。 迟音这才发现,祁渺身上还有着大大小小的许多伤口,在少年消瘦的身子上,显得有些凄凉。 贵妇伸手握住祁峰腹部的匕首,语气满是心疼,“峰儿,你先忍一会儿,马上就好了啊。” 话音刚落,贵妇猛地拔出了祁峰腹部的匕首,鲜血溅了出来,祁峰一声痛呼,顿时彻底昏死过去。 贵妇眼眶里带泪,一把扯过祁渺的手,“你还愣住做什么!” 祁渺咬牙,伸手按在了祁峰的伤口上,让人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了。 一条红线慢慢的沿着祁渺的脊背向上,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祁渺的背上画出了一个奇怪的符号,四四方方,布满了祁渺整个背部。 迟音能看到祁渺的表情很是痛苦,那些红线里似乎有什么液体在涌动,像是血液,又像是岩浆,发出淡淡的红光,仿佛将祁渺整个背部都割破了一般。 迟音走上前,扶住他,这一次,他没有推开迟音。 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祁峰的伤口在迅速痊愈,而在同一个位置,一个伤口慢慢的出现在了祁渺的腹部,鲜血慢慢的涌了出来。 祁渺浑身都在颤抖,额头上滴下来一大滴一大滴的汗水,嘴唇不带一点血色。 看到祁峰的伤势彻底好了,贵妇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看着祁渺,眼中带着几分轻蔑,“算你还算识时务。” 说完,便先带着祁峰离开,祁鸣和祁颜华随后也离开了,脸上都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祁渺终是支撑不住,猛地跪在了地上,迟音一愣,连忙蹲下神,想要把他扶起来。 祁渺摇了摇头,伸手扶住迟音的肩膀,狠狠咳嗽了两声,将头顶靠在迟音的肩膀处,呼吸声很重。 鲜血很快就积攒了一小堆。 从迟音的角度,只能看见少年的头顶,他身后的红线慢慢的又开始消失,很快,就彻底不见。 只留下了腹部的那一个伤口。 迟音皱眉,轻轻推了推祁渺,没有动静。 黑将从一旁的草丛里闪了出来,“主子,他已经晕倒了。” 迟音看着祁渺,叹了一口气,将他扶了起来。 一只白猫迈着优雅的步子,从屋檐上跳了下来,化作了人形,从迟音手里扶过祁渺。 将祁渺安置在床上,迟音发现祁渺身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甚至还有了结痂的趋势。 “这是怎么一回事?”迟音转头看向黑白两将。 迟音虽然是神,可她的确对于这些修法之事不是很了解,她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是神,生活在与尘世毫不沾边的神宫之中,对于尘世的了解也是通过黑白两将从凡间搜罗来的书里学到的,知道的也只有最基本的。 唯一到凡间走了一趟,结果历了一次情劫,毁了自己大部分的功力,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这是诅咒。”白将说道。 “诅咒?” 黑将跳上床,看着祁渺,“这小子应该是被别人下了咒,我记得曾经在书上见过,这种咒法可以让中咒之人承受有亲缘之人的所有伤害。” “好像叫做……”黑将一歪脑袋,想了半天却没有想起来。 “苦桥之咒。” 白将看不下去,开口提醒。 迟音眼中带上了几分叹息,这人间怎么总是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