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鬼货”是干这一行的黑话，按照森哥的说法，是指盗墓人挖掘盗窃古墓得来的古文物，因为这种行为违法，货一般都无法进入市场，除了通过中间人进行私下里的买卖之外，多数都只能走私到国外。

在高速上折腾了十多个小时，夜晚的时候，我们总算是到达了目的地。

联系过了卖家，找了个还算上档次的酒店稍作休整，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按照对方提供的地址来到了

位于郊区的一个破旧厂房里。

疤爷人如其名，光秃秃的脑袋上有一片应该是被烫伤的疤痕，体态微微有些偏胖，脖子上戴着一条大粗金链子，胳膊上纹着密密麻麻的花纹，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

双方寒暄过后，听说我就是以后接替文哥打理这行生意的主事人了，疤爷略显惊讶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就主动伸出了手，说道：“小天哥年轻有为，以后咱们就是自家兄弟了。”

我握住疤爷的手，笑道：“初来乍到，以后就多仰仗疤爷照顾了。”

“好说！好说！”

疤爷哈哈一笑，把目光转向森哥，说道：“森老大，咱们是先点钱还是先验货？”

“到了你的地头儿，你说了算。”森哥说道。

“那就先验货吧。”

疤爷大手一挥，身后立刻就有小弟把手里端着的木盒放在了破桌子上，打开以后，里面就露出了一个花瓶，上面布满了青色的花纹，表面光亮，用肉眼观察几乎没有一丝裂纹，品相倒是非常不错。

指了指里面，疤爷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道：“这是明朝时期的东西，正儿经的官窑，我前一阵子才从大将军墓里面搞出来的新鲜货。”

森哥微微点头，我旁边的一个男人就走了过去。

在来的路上，森哥特意像我提起过这个男人，他的名字叫顾鹏，据说以前是在文物研究所工作的，后来因为沾了赌瘾声明尽毁钱财两空，跟老婆离了婚之后就走上了这条路，说来也是挺可惜的。

先是双手都戴好了白手套，顾鹏这才小心翼翼的把花瓶拿了出来，掏出放大镜仔仔细细的看了几分钟，他把花瓶放了回去，回到森哥旁边，轻声道：“森哥，开门的东西，错不了。”

所谓“开门”，意思就是毫无疑问的真货，森哥微笑道：“疤爷，开个价吧。”

疤爷伸出五根手指，说道：“明代青花瓷，还是官窑，森老大觉得这个数怎么样？”

森哥把目光转向了顾鹏，见他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森哥就掏出了手机，爽快道：“可以，给我一个账户，我联系人打钱。”

很多人对我们这行有一个误区，认为我们交易的时候一定都必须用现金的，这主要是受了很多以黑帮题材的电影或者电视剧的影响，不过那只是为了达到视觉效果才设计的情节，在现实里面，除非是交易物品的价值太小，否则是不会采取这种方式的。

为什么？

因为太麻烦呗！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电视剧或者电影里那种装支票的手提箱子，面值一百的钞票最多只能装四十万左右，别说我们事先无法确定价钱，就算是提前得知眼前这个明代官窑的青花瓷价值五百万以上，我们也不可

能拎着十多个箱子大老远的跑过来。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像我现在接触的这种文物交易基本上都是非法买卖，现金到了疤爷手里就属于是黑钱。

所谓黑钱，很多人可能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并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

简单来说，黑钱就是指以不合法的手段获得的金钱，华夏国对资金的监管非常严格，在东南沿海的发达城市，如果去银行存钱的话，只要一次性超过五十万，就需要提供收入来源证明，这也是很多大贪官宁可把上亿现金堆满整个别墅也不敢存进银行的最根本原因。

当然了，黑钱也是可以通过洗钱来漂白的，森哥就做着这样的买卖，不过要抽取洗钱总额百分之十左右的手续费，所以在目前的非法交易中，起码在华夏国境内，基本上是没人会用现金的。

在道上混，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底下都有属于自己的合法产业，利用货款等名义进行公对公的银行转账，已经成了掩盖非法交易的最常见手段之一。

疤爷把一个银行账户给了森哥之后，没过几分钟，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我知道，这是疤爷手下的人已经收到钱了。

当着我的面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疤爷只是听那边说了两句，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森老大，既然都来到我们谷元了，我看你们也不用着急走，不如留下来消遣消遣，也让我尽下地主之谊？”疤爷站起身来笑眯眯的说道。

“疤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次就免了吧。”

森哥摆了摆手，道：“我这有批货快到了承诺交货的最后期限，对方催得紧，我得马上回去处理。”

说实话，我本以为森哥只是随口找个借口拒绝疤爷而已，毕竟货已经到手，确实没有必要留在谷元，没想到上了车之后，森哥就对着我吩咐道：“小天，回去以后你挑几个机灵点的，让他们去海上踩踩盘子。”

“放心吧森哥，这事交给我。”我点点头道。

所谓踩盘子，就是摸情况的意思，看来森哥确实要准备出货了，我暗暗有些担心，不知道半世琉璃让我盯着的那尊铜鎏金的佛像是否也包括在内。

如果是那样的话，事情可就麻烦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