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鸟啼阵阵，鸟儿抖落羽毛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郊都显得格外清脆。

床上的女人紧闭着眼睛，呼吸清浅，房间里分明开着空调，她却仍是盖了厚厚的被子。

顾倾城握着凑近来看，用目光细细描绘她的眉眼。

从前她不知道，原来她和许晚晴，长得竟然这般相。

“以前我总是在想，得是多么狠心的人，才能抛弃刚满一个月的女儿远走他国，却不知道原来那不是你本意。”

掌心的那只瘦的只剩骨头的手轻轻动了动，许晚晴似乎睡得极不踏实。

可就算是不安，也是清浅没有什么痕迹的。

顾倾城移开眼，视线落羽绒被上，涣散没有焦点。

“怨你吗？我想，她心里是有怨的吧。”

没有一个孩童在抛弃后还会对他们笑脸相迎，只是顾倾城着实命好，无论是洛柔还是洛家老夫人，对她都视如己出，如亲生的一般宠爱。

然而再如何弥补，都不能代替她缺失的父母之爱。

“我来，是想告诉你，你的女儿活得很好，很幸福。如今她也有了自己的家，也要迎来她的孩子。她会是一个好妻子，好母亲，你没能做到的事情，她会一一替你来完成。”

顾倾城一口气说完，似乎再承受不住房间里压抑的气氛，猛地起身朝外走。

指尖忽然被什么划过，虽然只是轻轻的一下，她还是感受到了。

顾倾城停住脚，浑身僵直，不敢回头去看。

“谢、谢”

那声音气若游丝，好像广袤天际漂浮的蛛丝，只要她一动，就会断。

许晚晴挣开眼睛，早已经浑浊的目光有些许清明。

她定定地看着，虽然只是一道背影，虽然她病得糊里糊涂，但她就是知道，那是她的女儿。

“谢”

谢谢你能来看我，谢谢你还愿意见我。

可是她没有力气，用尽全身的、生命最后一丝的力气，也只能发出这一个单薄音节。

如同她这一生，一样的单薄。

顾倾城已经是满脸泪痕。

她觉得不可思议，分明自己和这女人并没有什么牵扯，此情此景，心脏却仍然想被什么紧紧箍住，扯得生疼。

空气安静地仿佛全宇宙只剩下自己。

半晌后，心猛地跳了一瞬。

顾倾城缓缓回过头，床上那人，已没有了生息。

许晚晴的葬礼是在帝都办的。

她是帝都人，孟祁雄说，榕城是让她心碎的地方，他不忍再将她埋在那里，不如就留在这片故土吧。

最起码她在这里的时候，是真的开心的。

秋雨带着凉意簌簌落下，洛谨宸撑着伞，搂着她的肩。

这两日她瘦了，腹部凸显，只是在宽大的外套下并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