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悝部。”陈牧道。
“他们是工兵啊!将军!”闻一刀急得都吼起来了。
陈牧不以为意,冷笑道,“不派工兵,怎么会把他赶到不韦城下。个个都像你们这些杀神,这仗还要打到什么时候去!”
其实大家这几日也发现了自家主帅的异常了,以前他虽然不滥杀无辜,但对战场之敌毫不手软,各种手段是层出不穷。但近日来陈牧就像被抽去了精神,整个人脸色都是灰白的。
虽然常安的来信依旧言说府里一切安好,家主在外安心带兵,期待凯旋云云,但是敏感的陈牧还是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感觉。因为他在柳姬写给自己的信笺上看到了好几滴泪痕,这可不是柳姬的风格,所以他推测出柳姬有事对他隐瞒了。
能让柳姬垂泪向自家夫君报假平安的事由除了孩子陈牧再也想不出别的理由,然而长女琼琚已经用稚嫩的笔触给爹爹问了好,那唯一的可能就是柳姬给陈牧新生的麟儿有了什么问题。
所以,陈牧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虽然这里风景宜人,虽是盛夏却无常安的酷暑。
当毋承想用一招金蝉脱壳的计谋想迷惑陈牧时,他立刻将计就计,让张虢部将用来诱敌的句町人全部斩杀又让马悝部紧紧跟在从东璟门潜出的毋承及句町一众王室的队伍后面,只许尾随,不许追击。
很显然,陈牧白天的抛石机让句町王庭的众人魂飞魄散了,他们知道再留在滇池城就只有被砸成肉饼的份儿了。
于是他们使了个声东击西之计,让西便门的人假装携带金银细软逃出城去,吸引住新军的目光。而真正的主力却从东璟门潜出,渡过滇南泽,向西南方向的不韦县逃去。
只要出了不韦县,就可以进入莽莽的哀牢山中,再往西走,更是广阔无垠、层峦叠嶂的横断山。届时,仍凭你新军武器再先进,将士再勇猛,都毫无用武之地。再在密林中钻上几年,养精蓄锐,再来和新军决战也不迟。
这边是毋承打得好主意,只不过,这早已被陈牧识破了。如果毋承知道陈牧早已派副将徐琅驻扎在不韦县,扎好了口袋就等自己往进钻呢,他打死也不会从滇池城出来的,至少那里的高墙还暂时能抵挡一阵子。
只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当他得知自己身后已经有新军追来的时候,他丢下了自己的后宫和老弱,带着两千精兵,护送着自己,狼奔豕突的向不韦县逃去。
徐琅已经在不韦县等的有些焦急了,因为为了不至于惊走敌人,他只能呆在狭小的不韦城里,哪里都不能去。
当斥候来报毋承快到不韦城的时候,萎靡不堪的徐琅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立即整饬兵马,搭弓上箭。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且不说双方人数相差悬殊,就光是一边是逃遁之敌,一边是以逸待劳,就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不是陈牧交代了一定要把毋承活捉了,徐琅敢保证在半个时辰结束战斗。
再伤了十几个士兵的代价下,陈牧全歼了句町叛军,只留了毋承一个活口。他挥手向不韦城上的吕霖做了道别,率领大军向滇池城方向挺进。
原本他还想沿途在扫一扫句町叛军,但是路过的城池早已没有一个守城之敌。但凡路过之地,乡民箪食壶浆,一路载歌。这让徐琅内心充满了自豪,这种受人拥戴的感觉让他快乐的都要飞起来了。
没有毋承的坐镇,滇池城一日就破了。连同马悝在路上捉来的句町王庭的老弱妇孺,滇池城下共有俘虏五万多人。如何处置这些俘虏,成了陈牧的一道难题。
当然,这些俘虏中的青壮和年轻女子,照惯例是要押解到常安的,这是献俘夸功的道具,是必不可少的。难处理的那些老弱和幼童,他们往往是无辜的,却往往是是战争中真正的受害者。
眼看着此次南征就要结束了,王福忍气吞声、如履薄冰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在出发前,自己的伯父皇帝就告诉他益州一旦光复就让他留在那里做大尹,这是他给自己的最后的机会。
看着陈牧又露出妇人之仁,王福便自告奋勇的站出来,他愿意替陈牧将那些毫无用处的俘虏杀光,以全平南将军的仁爱之心。
陈牧当然知道王福这是一条躲在树荫下的毒蛇,随时都会跳出来咬人。但是这一路上无论自己如何撩拨,王福都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现在战斗就要结束了,这只毒蛇终于忍不住露出自己的的信子了。
陈牧通过胡沩这条暗线了解到了陛下的心思,他可不敢将王福这条毒蛇留在自己辛辛苦苦的光复了的益州,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除掉他。
于是,一路顺风顺水的新军终于在胜利的最前夕,失去了他们的军长史。这是他们损失的最大的军官,死因便是不慎被毒蛇咬伤,实在无药可救。
至于军营中怎么会有烙铁头这种见血封喉的毒蛇,就没人能说得清了,也无人追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