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雪刚欲起身,便目睹一抹黑影自皎洁月光下,飘忽而过,动作如电光天降,一气呵成,仅仅在一转眼功夫,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醉生桥之上,两名少年之后。
雅雪心中只剩讶异惊慌,木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那抹黑影本该是让人心惊胆寒的威势,却恰到好处地收敛了全部气息。
桥上兀自望向雅雪的两名少年郎,并没有发觉有人已经站在他们身后,且不说这来人的修为高低,单说这神出鬼没的轻功水准,放在这偌大的江湖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
燕然远远看见雅雪静立在河边,从始至终未曾没有挪动一步,一溪黑云又恰巧遮掩了月光,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以为她还在生自己的气,便扯着嗓子喊道:“雅雪,你还在那里干什么,回去喽!”
那袭白衣手握如雪长剑,不曾理会燕然的喊话,一双秋眸警觉地望向远方,直到黑云散去,月光轻抚她的脸颊,雅雪终于看清了来人的样貌,以及他手中那柄似曾相识的长剑,她心中咯噔一声,赶忙调动气机,朝着桥上的二人飞掠而去。
“小心......”
“小心你背后!”
燕然和橙儿也看到了桥面上多出来的影子,感受到背后那人的存在,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腾起来,迅速蔓延至全身。
燕然惊恐地转过头,一柄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妖艳的长剑进入眼帘,那长剑寒气凛凛,亦如那来者脸上寒霜般的表情。
来者手中的长剑慢慢出鞘,那是一把熟悉的长剑,装饰华贵,青云吞口,剑身上镶嵌的七颗宝钻玲珑剔透,淡芒四溢。
正怔忡间,那长剑反射的月光开始敷在燕然的脸上,一寸一寸,在他的脸上慢慢推移,将他的恐惧与讶异暴露无遗。
“你是?!不对,你不是他!”
说话间,燕然和橙儿早已将全身气机调动起来,随时准备应对眼前这面目俊朗大气,额前飘荡一撮白发的中年剑客。
沧骊王朝向来崇尚文武兼修,武能策马定乾坤,文能提笔安社稷,是朝堂选拔将相的标准,更对武夫草莽格外宽容,不但应允私人锻造买卖兵刃,更是对江湖比拼这类玩命勾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提自然是不能殃及池鱼,不用说误杀市井百姓的性命,饶是破坏寻常小民的财产,也会受到严苛惩处,轻则赔钱囚禁,重则充军砍头,想逃?举天之下,莫非王土,还真能逃到天涯海角不成?想反?成群结队的军伍悍卒每人一箭,哪怕是仙人般的修为,又能撑得了多久?
王朝历史
上曾有过一游侠,因为初生牛犊,不懂得这些朝廷三令五申的规矩,在与人比武的时候,误伤了一名看客,其实当时那种情形,还真说不上是那游侠的过失,明明那个酒鬼看客喝得酩酊大醉,还一个劲得往前冲,刀剑本无眼,更何况是在双方不分伯仲,拼杀红眼的时候,这不一招凌厉燕双飞偏差了几分,削去了那酒鬼的一只耳朵,那初出江湖的游侠便彻底无缘于江湖,在边疆苦寒之地孤独老去,那名扬天下的夙愿,到死还在嘴边呢喃。
凡事皆有利弊,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使得沧骊境内江湖门派林立,英才辈出,更是不缺那种力拔山河气盖世的绝世高手。
修习迥异,境遇不同,每个人对武学的领悟也截然不同,单轮剑法剑罡而言,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几名剑客可谓是千差万别,有的剑招霸道,携带着飞沙走石,凌厉至极,有的剑招轻柔,看似威力平平,却足以在柔风细雨般的攻势下,将对手彻底抹杀。
眼前袭来的剑气显然属于后一种,燕然和橙儿脚尖轻点,顺势腾空而起,左右散开,退出了那剑气的攻击范围。
可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两人恍然发现,那道躲开的剑气已朝着雅雪劈去。
剑气虽柔,杀气却是一般武夫无可比拟的,不过仅仅是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剑,整个醉生河却仿佛都被这道剑气冰冻,就像寒冬腊月提早到来,让人产生一种万物萧索的感觉。
“不好!快闪开!”
燕然借助道宗心法加速气机流淌,双脚不断腾挪,步步升空,想要赶到雅雪那边,挡在他的身前,可自己的身手再快,又怎能快得过剑气。
燕然飞跃半空,眼看那剑气马上就要落在雅雪的身上,体内的气机倏忽间乱窜起来,似乎是要冲破一道屏障,彻底地解放出来。
燕然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只觉得那里好像置身在刀山火海中,全身乱窜的气机已经源源不断地汇集到那里,直到看到眼前的一幕,他才渐渐恢复了平静,落地后跌坐在一旁,可那灼痛感依旧存在。
雅雪手中的飘雪剑划出的如雪般静谧的剑气,两道剑气迎面相撞,雅雪自知不敌,纤细身段借势倒飞而去,在那醉生河上留下一串银珠,紧接着她一个纵身,蜻蜓点水般跃起,躲开了那道仍旧强劲的剑气,随着金石撞击声,河对岸的一块巨石四分五裂。
雅雪心有余悸地看着那些滚落的碎石,在河面上溅起一圈圈涟漪,她更加肯定,眼前的剑客远远不是他们三个人能够对付的,修为境界?至少是归统高玄水准。
雅雪轻轻一跃,素白衣袂随风摆动,翩然落于燕然面前,焦急地看着满头大汗的燕然。
雅雪用单手扶正了燕然,擦了擦他额上渗出的汗珠,关切道:“燕然,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