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温繁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醒来,心里的感觉甚是奇妙,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这是哪儿。 她偏头一看,地板上果然还躺着一个不算陌生的人,周宁弦还没有睡醒的迹象。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在同一个房间里过夜,说起来,年少时她脑子里还无耻的幻想过好几种类似的画面…… 也许是睡熟了,熟睡中的周宁弦退却了周身的西伯利亚高压,多了几分慵懒…… 温繁仔细欣赏了一下他的五官,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周宁弦一个大男人,要这样浓密修长的睫毛做什么。虽然她的睫毛也被朋友们各种夸得天花乱坠,可她还是有些嫉妒周宁弦,读书时有令人仰望的成绩,家中有这般疼爱他理解他支持他的家人,工作后有无数人不及的商业奇才的头脑…… 这样的人,上天不应该平衡一下,让他在其他的地方有些不到之处吗?怎么连五官也可以帅气到无可挑剔? 果然,天之骄子不是常人能够比得上的! 只是今天她却无法静下心来欣赏这样养眼又“甜蜜”的画面,因为今天,是她二十四岁的生日。 她已经二十四岁了,却依然想要耍耍小孩儿的脾气。 每年的这一天,她都无比的孤单,因为,除了吴喻没有人会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周宁弦也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也不愿意自己主动开口告诉他。 十八岁的成人礼,她唯一收到的礼物就是吴喻送她的小兔子。 那天,她明明和周宁弦同在一个教室,明明好不容易因为高三加课,她才能在学校过一次生日,可是周宁弦却不知道。一整天他们都是“相隔万里”(一个坐在第一排,一个坐在最后一排),各自专注于各自的学习,甚至没能开口说上一句话…… 现在想来,他或许也并非真的不知道那天是她的成人礼,而是假装不知道或者不想知道罢了。 都说生日也是母难日,可是她,似乎没有正经地过过一个生日,也就无所谓母难日了。这样看来,她对她那没见过面的母亲也算得上是很孝顺了。只是她这般多愁善感,近乎“林黛玉”式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待在喜气洋洋,热情洋溢的周家过着一个无人问津的生日。她也没有勇气在一个温暖如春的地方默默地过完生日。 周宁弦的睫毛微微动了动。几十秒后,意料之中的,他睁开了眼睛,“温繁!” 我多么希望,在每一个清晨醒来,你会是我的第一缕光线。 四舍五入,他今天也算实现梦想了吧! “周宁弦,你醒了……” 温繁有些迟疑,他才睁开眼,她就和他说要离开是不是不太好? 可是,脸皮薄除了委屈自己,还能有什么好处吗! “周宁弦,等会儿吃过早饭我们就回去吧!” 周宁弦皱了皱眉,“怎么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他们两个目前的状态,委实不太适合过二人世界啊。毕竟过二人世界,也没有助攻,他们之间的进展实在是太慢了。 而且…… 温繁:“我定了飞往贵州的机票,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今天得回去准备一下行李。” “你去贵州做什么,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一声?”周宁弦耐着性子问。 “去看望山区的留守儿童,大学的时候我去参加过学校青年志愿者联合会组织的支教活动。 之后每一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带着礼物去看看山里的孩子们……” 她虽是温家大小姐,却也是个名副其实的留守儿童,幼时父亲母亲常年不在家,甚至在很多年里,她都没有机会开口叫一声“爸爸妈妈”。 哪怕是现在,她依然清晰地记得奶奶告诉她父亲母亲即将要回到温家的那一刻。不是兴奋,不是难过……而是害怕,天知道她有多么的害怕,害怕四年过去了,她会忘记如何喊一声“爸爸,妈妈”…… 留守儿童的过度敏感和太过缺爱,再加之她在温家这样的大家族里一向极不受宠。大三那年,她的心态终于崩了,温家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搅得她心中惶恐不安,彻夜无法入眠……以至于最后,她只得约了学校心理健康咨询中心的老师…… 她告诉学校心里健康咨询中心的老师,她很想跳出温家的大漩涡里,却无能为力。因为,她是那样的渴望爱,渴望被爱,渴望拥有爱。可是家人的做法,她真的爱不起,却又恨无能,而周宁弦也已经有了顾霜…… 那段时间她几乎羽化成仙了,心中没有了想要不顾一切为之奋斗的目标,却又时常梦见温家那些黑暗的日子,那些残酷的话语…… 于是,她接受了心里老师的建议,去贵州的山区支教,看看那里的留守儿童…… 再后来,她拿起了画笔,成为了人气漫画作家“星繁”…… 周宁弦沉默了良久,问,“礼物都准备好了吗?需要我帮忙吗?” 温繁点点头,“一切准备就绪,就差……出发了。” “嗯,你这次要去多久?”周宁弦低声问。 温繁想了想,“三天吧!” 虽然舍不得孩子们,可是元佳的工作室才刚刚成立,她的新坑也还没完结,这三天都是她没日没夜加班赶稿挤出来的。 “你一个人去?” 周宁弦知道她一向喜欢独来独往,又是去遥远的贵州省最偏远的山区,他一点儿也放心不下。 温繁:“吴喻会陪着我去,之前都是我们一起去的。” 周宁弦:“好!” 他答应得爽快,心里却已经有了别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