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疯狂拍防盗门,使劲按门铃。屋里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对方总算来开门了。 门开了一丝小缝隙,沈浩从缝隙看到露出脸的是个中年男人,还是不死心。 没等对方把门完全打开,一把门推开,冲进去大喊,璐露出来,别躲了。 中年男人被大力猛的一推,一个个踉跄,后背撞到墙上,啊呀,痛死他了,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扶着墙站稳后,本来想冲上去跟沈浩理论一番,结果抬头看到那双红的快滴血的眼睛,狰狞愤怒的脸庞,太吓人了。刚要骂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人后怕的往后退了几步,都快退到大门口了,心想这是从哪里来的神经病。 沈浩在屋里找了一圈没看到璐露,环顾周围连家里的摆设全都变样,冲着中年男人,他恶狠狠地问:“张璐露呢,就是原来的房主去哪里了?” 中年男人这才恍悟过来,原来是找原来的房主的,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从哪里惹了这么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虽然长的不错,但是太凶了。 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不知道,她借高利贷了?你追债的?我要声明下啊,我全额付的房款,她把房子过户给我,我可没欠她钱,我们早两清了,要钱别找我要!别往我家泼红漆,房主早换人了。以后别来了,你快走吧,下次再来小心我报警。”边说边往外挪,深怕沈浩揍他一顿。 听到璐露真的离开了,沈浩如同泄气般的,挎着肩,垂头丧气转身离开了。 看到煞星离开了,中年男人连忙关上大门,拍拍小心脏,哎哟,妈妈呀,吓死他了,哪来的神经病,难怪那个漂亮的女房主过完户头也不回的走了,原来是被煞星缠住了。 沈浩失魂落魄地下了楼,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13楼走下来的,机械般的一步步从楼上往下走。 这个秋天,昼夜温差异常的大,沈浩被冻得瑟瑟发抖,烈焰骄阳也无法驱赶他内心的寒冷。 出了楼道,连车都忘记去开了,直直地往小区外走去,沈浩一直沿着马路牙子在外面游荡,谁打电话都不接,后来干脆关机。 肖洪看他疯一般冲出去,实在不放心他,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她暂时走不开,没法去找他,只好给沈浩关系最好同事打电话。 同事呼叫总部,让开着巡逻车在外巡逻的同事,巡逻时如果看到沈浩把他带回派出所,要不然真不知道他要在大街上游荡多久。 同事在繁华的商业街上,找到他时,觉得他好像受什么打击似的,一言不发,问什么都不说。沈浩已经在外面游荡了一下午,外面早已华灯初上,同事无奈只好把他送回了他爷爷奶奶家。 沈浩回到爷奶家,抱着奶奶大哭了一场,无论家里怎么问,还是不说,最后老爷子发话了,都别问了,孩子心理肯定是受委屈了,让他一个静静。睡了一天一夜,从那以后沈浩像是突然长大成熟,要不怎么说男人就得经得住事才能成熟。 自此失去了璐露消息的沈浩,一夜之间长大了,璐露的离去,让他明白,不是什么人都会一成不变等着他。 璐露消失在南市茫茫人海之中,抹去了她在这个城市仅有的那点印记,好像她从未来过一样。 沈浩调入刑侦大队前,去了趟璐露老家扬市,原先按照她办理的户籍迁回原籍的资料,没找到,人家压根就没回来登记。 后来他找到扬市教育局,仅凭身份证号,找到璐露以前的学籍卡,通过学籍卡上的信息找到璐露老家。 驱车前往,因为不熟悉当地情况,他怎么也没找不到学籍上的地址,问人要么听不懂当地话,要么人家也不知道在哪里,最后没办法只能去当地派出所求救,找了个户籍辅警带路。 最后成功找到一个农家院子,院门锁着,透过不锈钢院门可以看到里面是一栋关着门的三间两层半的小别墅,从外围看房子六成新,装修不错。 这一片周围虽紧靠马路,但比较偏僻前后四周就不到10户人家,家家户户都关着围墙们,不像是有人在家。 马路对面是条宽宽的盖河,河对岸也才几户人家,也不知道是来的时间不对还是都出去务工了,看不到一个人。 后来这位辅警介绍,他们这一片家家户户,只要孩子们大学毕业后,都留在外面大城市工作,基本上都已经在外面买房定居了,没上大学的要么在海市打工,要么在苏市打工,村里也就只有农忙的时候才有老人,平常要么去给儿女们带孩子,要么出去务工了。 等了半天实在没等到一个人回来,没办法两人后来找到村委去询问,村部人说,不认识这个人啊。 当地辅警报了璐露她爸的名字,村委会人才恍然大悟说:“噢,张德青家呀,嗨,你早说啊,你说他孩子的名字,我们都不认识,那两孩子打小就没在村里长大,咱们村还真没几个人认识他们。” “德青早年在外面做建材生意,赚了不少钱,家庭条件不错,后来有钱了就在外面买房子定居。” “老家这边,除了过年能见到人。其他时间他们家都是锁门的。哦,对了,以前德青他家儿子上了大学之后,逢年过节一家三口都会回来,后来听说德青老婆生病了,在海市开刀,这不连过年,清明都没回来了,怎么你们找他家有事?” “哦,没事,只是想找他女儿,我们以前在外面公事过,这不路过你们当地,就想来看看。”沈浩。 “我听说他们家全家都在锡山市定居了,其他我们就不知道了,他女儿我们还真不认识,没见过只听说过在省城上大学。你可以去锡山市打听打听。”村委另一个人插话道。 沈浩恍恍惚惚回到南市,走之前都忘了问,璐露家在村里是否有亲戚在。 他只感到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苦闷。如此找人犹如茫茫大海捞针一样那么难。 他去了锡山市,查了流动人口和当地人口中叫张德青的,没找到,全都不符合,灰心了,他后悔! 回来后他申请加进入刑警大队。牛脾气上来了,他想,既然璐露想断的彻底,自己就别再去打扰她了。 地球离了谁照样能转,他认为自己离了张璐露也能活得有声有色。 璐露离开后的第三年,他入了刑警大队后,繁忙的工作使得他都快忘了回家的路了,他妈经常打电话骂他不归家。 他尽量用工作麻痹自己,上班忙得跟陀螺似的,下班洗漱完倒头就睡,一点空闲时间都没闲下来,他怕自己胡思乱想。 第四年他的工作渐渐有了起色,工作做起来愈发得心应手,慢慢地不像上年那么忙了,他就给自己打气,男子汉大丈夫,说了要放手,就要说到做到。 做不到那就是乌龟王八蛋,看上一年没怎么想起她,说明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分量,并没有那么重。 等到第五个年头的时候,他整日全国飞抓捕嫌疑人,有时候在大街上跟踪嫌疑人时,遇到长得像张璐露的女孩,他会走神,会全神贯注盯着人家姑娘看,直到确认对方不是璐露为止。 他有一次海外追捕,正好遇到国外过情人节的时候,在异国他乡,看着大街上搂搂抱抱的男男女女,每到这时候,异常心痛,非常想念璐露。 他不甘心,为什么她放手放的如此痛快,而自己要受如此煎熬,他为什么要成全她,让她有个新的开始,新的生活;自己却活在地狱里,忍受锥心之痛。 她为什么不能成全自己,前面已经包容99次,差一次就100了,为什么不能继续包容下去,为什么不能成全自己那颗异常酸涩、疼痛的心。 这一年为了救同事,他负重伤,子弹差点穿过心脏,身上插满了管子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抢救,整整五天五夜,昏迷不醒,差一点点没能醒过来。昏迷中,他一直在做同一梦,梦到了璐露,在她那套公寓楼里,他在床上睡觉,璐露做好早餐喊他:“懒猪,太阳晒屁股了,起床吃饭,再不起,我要过来掀被子啦!” 睡梦中,那满是阳光般味道的被子,盖在身上特别暖和,床的另一半微微塌陷,一摸带有温温的体温。 房间里到处充满璐露的气味,抱着被子,他深深地吸一口起,就是这种味道,让他舍不得醒来,舒服的压根就不想起,真想天老地荒地一直睡下去。 他怕自己一睁眼,这一切都将成空;可是璐露那温柔的声音听起来如此真切,不像是在做梦,难道是真的,璐露回来了?!他醒了过来。 费力的睁开眼,四处张望了下,没看到璐露,只看到身上插满管子的自己,和一片雪白的墙壁鼻子间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他想起来了,他受伤了,原来这是在医院呐,失望的闭上眼睛。 想要继续刚才的美梦,他真希望刚才没有醒过来,这样他又能在梦里看到璐露对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