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径县,陈六爷顾不上回家,“江祯公子,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带世子去医馆。”他说着打马在前带路,江祯紧跟其后,正向医馆疾驰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大喊“陈六爷!可是陈六爷?”江祯看到几个年轻英俊的男子拦在前面,险些打马冲过去,却见陈六爷一拉缰绳,勒住了马,“宋公子,我还有要事在身,其他事稍后再说。”
宋良辰看着陈六爷风尘仆仆的样子,心中大惊,他急于知道青州发生了何事,拉着薄肃和陆叙跟在他们马后,向医馆跑去。
这些天一直忙着赶路,三人都没有洗漱,江温腿上的伤口已经化脓,黑紫色的血与尘土混在一起凝固成黑褐色的一团,脓水伴着一股恶臭从那伤口中流出,连见多识广的郎中都有些承受不住,“这,这,这位公子的伤,小的可治不了,治不了……”
“周郎中,你若看不了,就请你爹出来,多少钱都好说!”宋良辰气喘吁吁地跟进来,看了伤者的情况,心中也有些恻然,他知道陈六爷这个人的脾性,他看顾的人一定不是为奸作恶之人,宋家能在青州平安归来也算是得了陈六爷的照拂,他若此时不出头,怕是郎中真的不会收治。
那位周郎中看了一眼宋良辰和薄肃,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薄少爷、宋公子,我爹他都好久不出诊了……”
“少废话,你家老爷子腿脚麻利的,前几天还去给我娘看过病呢,这么就不出诊了?麻利地,叫你家老爷子来!”作为知县之子,除了宋良辰,薄肃对其他人都不客气,便是宋良辰,也是用了很多技巧和手段才让他“臣服”。
见知县公子发话了,周郎中只能示意江祯背着江温跟他去了医馆的后院。
宋良辰拉住陈六爷的衣服,“六爷,你们在青州遇到了什么事?其他镖师们呢?这位受伤的公子是何人?”陈六爷见终于安置好江温,他长舒了一口气,叹到“宋公子,我们的那些镖师啊,他们,都回不来啦!这位受伤的公子,是京城定远侯府的世子。”
宋良辰自然在宋城的口中听过江温的名号,听他父亲的描述,江温可是武艺高强、有勇有谋之人,没想到竟然落入生死不知的境地,他心中一凛,“六爷,我看你满面风尘,不如先回去洗漱一番,晚些时候咱们在群英楼小聚一下,兄弟为你洗尘。”转身说“阿文,去取些钱给周郎中,你在这里看顾着受伤的江世子。”
“良辰,那受伤的人你认识?”出了医馆,陆叙搭着薄肃的肩忍不住问道。
忆起宋城描述那些在青州发生的事,宋良辰抬头看了看天,轻摇了一下折扇又合起,“不认识,但我知道他于我宋家有恩,我不能见死不救。”青州的事,他不便跟人说,哪怕是他的两个兄弟,女子出门遇到土匪,会对名声有碍,何况背后还有青州知府与盗匪勾结为祸一方之事,听闻江世子留在青州剿匪,见他如今这样子,只怕是剿匪不成反被奸人所害。如今朝中局势波诡云谲,他们这些日夜苦读要入朝为官的人,却对一切一无所知。
齐国公、定远侯世子都是宋家攀附不及的人物,却纷纷在青州折戟,可见青州知府薛嵘背后的势力之大,而宋城与赵慎初、江温同行了一路,早被薛嵘视为“同伙”,宋家怕是没有办法独善起身,只是不知那薛家的势力是否已经渗透到了云州,他的祖父又是否有能力与薛家抗衡。
宋良辰的祖父宋竞舟正默默看着宋城,这个他以为会有所成就的庶子,“明年会试,辰哥儿可准备好了?”
宋城在他爹面前总有几分气短,他知道他爹也曾对他报以厚望,可他爹却不知他遭受过什么算计和伤害,那些伤害改变了他的人生,让他有志难为,所以他不得不在自己的亲爹面前有所保留,“辰哥儿他,最近很努力,书院山长也说他有长进。”
宋竞舟皱着眉面色带了几分不悦,“就你们径县的那个书院,能有什么长进?尽早带他来州府,给他物色个好先生才是正事,你不要整日盯着买卖营生,难道知州府还能缺了你们几口人的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