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当年二人的事迹，不说人人耳熟，起码在座的同学都是清楚的。　　　　郑言目光深邃，一动不动死死盯着手掌中紧紧捏着的酒杯，面容僵硬，双唇紧抿，唯独他没有抬头。　　　　林清啸呆了一下，显然想不到郑启妙会在这时提起这个问题，他咽了口唾沫，看向两步远面色尴尬小酌杯中酒掩饰的王允妡。　　　　他失望地收回目光，将玻璃杯轻轻放在桌上，晒然一笑：“允妡怎么能看上我这种粗人，当然是朋友喽。”　　　　郑启妙拉着身子紧绷的林清啸坐下，感慨万分，摇头道：“现在的人啊，重情重义可是不多了，我很庆幸我能拥有这样的兄弟。”　　　　他帮林清啸和自己斟满了酒，碰了一下，自顾自干了，接着道：“不过咱也都不小了，不能一直干耗下去，今天我在这，咱就把话说开。”　　　　他抬眼看向那边的王允妡：“允妡，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知道你不好开口，但这么多年，大家都懂你的意思，现在是朋友，以后......”　　　　他眼角的余光，清楚的看到，林清啸那张瞬间惨白的面孔，呼了口浊气，重重落音：“也只能是朋友！”　　　　郑言身躯一震，望向身旁这位多年的好兄弟，心中如压了万斤巨石。　　　　经过这一段话，房间里的气氛明显下降了不少，几个各怀心事的人闷头不语，但还算是热闹的。　　　　郑言衣着打扮与周围男士格格不入，满头长碎发看着跟街边混混似的，虽然大家看到他开的是宝马，不少人都觉得只怕是别处借来的。　　　　最重要的是，那冰冷的面孔，寡淡的言语，似乎暗示着生人勿进，有心要来搭话的人，也大抵咽了回去。　　　　——　　　　饭局结束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　　　　后面还要去KTV，这是一早就说好的，林清啸尽管没什么心情，可为了掩饰，还是热情组织起来。　　　　除去几名实在去不了的，比如说王季毅，还有二十个出头。　　　　郑启妙把车让给打车来的同学，一屁股钻进了郑言的车里。　　　　接过递过来的香烟点上，两人吞吐着，车内顿时烟雾缭绕。　　　　郑启妙坏笑：“可以啊，竟然开窍了。”　　　　“啥啊？”郑言被喉咙的烟呛了一下，嗓音异常沙哑。　　　　“装个屁！”郑启妙手指揉搓着烟卷，目光看向外面的林清啸，接着道：“阿啸这么多年怕是早放下了，他之前怕也发过外国妞的照片给过你吧，那小子只不过被我当面那么一说，放不下面子罢了！”　　　　“倒是你，让我有种看肥皂剧的感觉，那眼神，啧啧，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睨了一眼夸张抖了几下的好友，郑言失笑：“滚蛋！”　　　　两人哈哈大笑，郑启妙清楚，自己这样一来可是得罪了林清啸，往后是不是还做兄弟，就要看对方了。　　　　他还是了解对方的，不过最难把握的是人心，他也知道林清啸是最看重面子的人，何况郑言要迈出那一步，还是要再把话说明白点。　　　　要是别人无所谓，该下手自然下手，郑言他太了解了，实诚过了头，要是他不把话摊开，恐怕这事要被他憋在心里一辈子。　　　　瞧见外面林清啸在招手，大家准备妥当了，郑言放下手刹，发动车子：“等下可能会很晚，交待好了没有？”　　　　“怕个屌啊，有你这大财主在，老子还能睡大街不成？”　　　　车子轰鸣，转瞬汇入城市的滚滚车流。　　　　——　　　　王记酒楼，刚才的包厢中。　　　　王季毅被抛弃在这里收拾，他也好像跟去唱歌啊，虽然别人唱歌要钱而他只是要命。　　　　郁闷地用力挥舞着手中的抹布，李妡提着空桶进来准备装残渣。　　　　小家伙眼睛一亮，瞟了眼门外，趁着没人，冲李妡挤眉弄眼：“诶，妈，姐发春了！”　　　　“啥！”水桶咚的一声掉在地上，震惊过后的李妡面带愠色，轻声骂坏笑的小儿子：“死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咋能这样说自己姐姐？”　　　　“别不信啊，当时她面若桃花，含羞带嗲，眼波流转，含情脉脉......”　　　　王季毅使劲搜刮肚里的油墨，添油加醋，意犹未尽，却被李妡急切地打断：“是谁？是那个买单的小伙子吗？”　　　　看着母亲双眼放光的模样，王季毅故意把声音拉得老长，让李妡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当然......我不知道，哈哈！”　　　　王季毅不清楚姐姐是不是有心仪的对象，不过他能感觉当时王允妡的反应绝非寻常，但也知道绝对不是林清啸，能损几句自家老是欺负他的姐姐，倒也不失一个乐趣。　　　　“我，我......小屁孩子......”李妡满心期盼，却得到这样一个答案，顿时白眼一翻，温婉如她，也被自家小子气得不轻，抄起一根汤锅里的大勺，就追了过去。　　　　——　　　　刘琳的大众车内，王允妡跟李晓琪坐在后座。　　　　副驾驶的纪嫣然回过头坏笑：“允儿，堂堂F市排名前十大公司的少东家耶，你就这么放过啦？”　　　　王允妡板着脸白了她一眼，倒是刘琳目不斜视地开口：“怎么，你馋呀？”　　　　纪嫣然秀眉一蹙，作势要拧她：“哎，怎么说话呢，老娘可是有对象的本分姑娘！”　　　　“别闹，开车呢！”刘琳扭腰躲过：“不过林清啸也算情种了，这么多年还对我家宝贝念念不忘。”　　　　“这可说不准，”纪嫣然收回手：“国外四年，谁知道他有没有偷腥。”　　　　“哎，你咱逮到谁都要损一下，背地里该不会说过我坏话吧？”　　　　“哪能啊，琳姐贤妻良母范，拿着放大镜都找不着一点瑕疵。”　　　　刘琳乐了：“这嘴甜的，姐妹白疼你。”　　　　王允妡笑着看纪嫣然耍宝，哪知对方还不放过她，脸转过来，接着问：“宝贝儿，都这么大了，你别要告诉我你没喜欢过人，老实交代。”　　　　正常人都有七情六欲，王允妡又不是天上仙女，她还真不信了。　　　　王允妡双手抱胸，嘴巴一翘：“哼，就是没有，姐将来出家去，你有意见？”　　　　“娘诶，真是暴殄天物啊，这细皮嫩肉的，不知让多少男人暗自流过哈喇子。”　　　　刘琳看了一眼后视镜里那张娇俏的小脸，抿唇微笑：小样，藏得挺深。　　　　“小/骚/货！”王允妡伸手掐着她的脸：“哪比得上你呀，前凸后翘，女人都能被你迷死！”　　　　王允妡五官身高样样不差，就是胸前很不争气，俗称飞机场。　　　　“嘿嘿，找个男人滋润滋润，指定能二度发育！”　　　　纪嫣然媚笑，抬手使出龙抓手，被王允妡眼疾手快一把拍掉。　　　　“我看那个郑言不错啊，在高中好像还挺出名来着，长得确实帅啊，就是看着有点流里流气。”　　　　刘琳还就爱怼她：“呦，这话你纪嫣然也真敢说，你丫要是个男人，指定是个大流氓。”　　　　“过奖过奖！”纪嫣然颇有江湖气地一抱拳，对着王允妡扬了扬下巴：“可惜咱家王大美女可不吃这一款，不然也不能白瞎了林清啸这么多年。”　　　　“啥白瞎，那是他自找的好吧，允儿一直态度明确，就凭他那股缠人劲，要不是看他还算顺眼讲规矩，老娘早一鞋底梆子拍过去了。”　　　　纪嫣然翘起大拇指：“大姐就是大姐！”　　　　刘琳不屑撇嘴：“不一样，姐是正气。”　　　　王允妡默不作声，事不关己似的看着两个好姐妹耍嘴皮子。　　　　“琪琪，你表姐是我们好姐妹，我也算是你姐姐了，以后在F市有什么难处就跟我们说。”　　　　到底是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刘琳看李晓琪一个人孤零零地晾在那里，仿佛格格不入，就把她拉进话圈。　　　　李晓琪微笑应答，显得乖巧懂事：“琳姐，谢谢你。”　　　　“到底是一家人，瞧小姑娘水灵的。”　　　　一路欢笑，趁没人注意，王允妡躬下身子，把靠近车门的左腿伸到座下，探手去摸高跟鞋底。　　　　她贝齿紧咬，慢慢使劲，可直到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仍旧纹丝不动。　　　　抬头有些汗颜地看了一眼周围，幸好没人看这边，身边的李晓琪跟她不对付，理都未理，让她松了一口气。　　　　奶奶的，这质量，好的也太过分了，她愤愤不平地想，还真不信邪了。　　　　在她努力了半响无果，纪嫣然终于注意到了其奇怪的举动，她诧异道：“宝贝，你怎么了？”　　　　“啊？”王允妡心虚抬头，吐了吐舌头：“那个，穿得脚痛了。”　　　　“没大事吧？”　　　　“没事，”努力无果，王允妡也不挣扎了直奔主题：“琳姐，找个鞋店停一下，我换双平底鞋。”　　　　这种店到处都是，没一会，车就停了。　　　　在三人的目光下，王允妡演戏必须全套啊，所以她只能被人搀扶着，低头迎着人们诧异地目光，一瘸一拐地只穿着丝袜慢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