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锋的身影迅速从大殿中消失,陈头儿和十几个属下还没明白墨锋为何突然动手,这时听到要拿下白霆的命令,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们反应慢,白霆出手却快,墨锋身影刚一消失,他已经收了画卷,纵身跃上房梁,准备从上面冲出去。 但这圣云教,又哪是真么容易就能放他走的。他人刚到房梁,不知从哪钻出七八个黑衣蒙面人,将他死死困在房梁上。 只一个照面,白霆就明显感觉到,这七八个人的武功,绝不是陈头儿那伙人能比的,先前动手他有所顾忌,现在要想杀出去,就只能拼命了。 白霆看得出来,墨锋并不喜欢他的出现,刚才墨锋夺画,他完全是下意识闪躲开。那画是白毅的作品,画上的女子正是墨若兰,上面的题字也是墨若兰亲笔,对于白霆来说,这是父亲的遗物,也是他寻找母亲唯一的凭证,他绝不会把画交给任何人。 白霆剑法卓绝,可是赤手空拳却吃力的紧,更何况双拳难敌四手,八人将他围在中间,擒住他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八人是墨锋暗中训练的护卫,合称“八武卫”,没名没姓,是墨锋手下最听话忠实的护卫。八人联手,便是墨锋亲自动手,也很是吃力。 不多时,白霆又被捆了个结实,扔在地上,也终于从房梁下来,瞥了眼陈头儿他们,竟迅速动手,须臾之间便将十几人扭断了脖子。而后又快速跃上房梁,消失不见。 白霆已经看傻了眼,他手脚都被绑住,倒在地上起不得坐不得,如同上了案板的鱼肉,任人宰割。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墨锋才慢慢踱回来,看见大殿上一个被捆着,又倒了十几具尸体,他却没有丝毫意外。白霆这才明白过来,墨锋先前说的“你们几个”,根本不是陈头儿他们,而是刚才忽然出现动手的八个人。 墨锋站在白霆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似乎弯了弯,面色也不再阴沉,反而像是嘲讽。白霆心中奇怪,也不想多言,只看这墨锋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墨锋蹲下身,捏着白霆的下巴,在他脸上看了一圈,就把他丢在一边不管,伸手取走了白霆系在腰上的画,站起身,背对着白霆,将画小心翼翼展开,看了许久才有小心收起放在大殿首位的坐榻上。 他低着头,好像沉思了一会儿,才又看向白霆,目光透着一丝阴狠:“为什么不好好留在苗疆?” 忽然这么一句,倒叫白霆愣了一下,这话好像有几分关切的意思,但语气却完全没有那回事。白霆咬了下舌尖,把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墨锋好像也没打算要听他的答案,自顾自说了下去:“既然这么喜欢乱跑,就让你以后都再也跑不了。” 白霆听了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却见墨锋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小巧的弯刀,墨锋拿着刀慢慢走了过来。的确是很慢,慢到白霆心中已经有了无数种猜测,墨锋每走一步,他心头就是一紧。 墨锋又在白霆身侧蹲了下来,他看看白霆,嘴角又弯了一些:“既然你是本座的外甥,本座就替你娘好好管教管教你。” 说罢便将那弯刀狠狠扎进白霆右脚脚踝,白霆几乎是咬破了舌尖才没有叫出声来。 墨锋又看了看白霆:“不错,有骨气。”然后将刀慢慢向外,一点一点将白霆右脚的脚筋给挑断了。 白霆疼的浑身是汗,却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便在这时,忽然一股扑鼻的异香,白霆头一沉,人已经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风雨楼了,那幅他视若珍宝的画,就在他枕边好好放着。 与龙玉儿说起的时候,自然不能说的这般详细,只捡了几句重要的说了,龙玉儿只道他在昆仑吃了亏,受了伤,却也没有深想。 便是这样,龙玉儿也是含着泪,半晌才道:“师兄,墨锋为什么不认你啊?” 白霆摇摇头,似乎犹豫了一下,才伸手揉揉龙玉儿的脸:“我也不知道,不过江湖传闻,墨锋性情大变,行事诡谲,大概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吧。” 龙玉儿狠狠吸了吸鼻子:“师兄,那你知道是谁救了你么?” 白霆又摇摇头:“我不知道,也许秦掌柜和徐掌柜都知道,但是她们不肯告诉我。”顿了顿,又道:“玉儿,我想离开这里,重上昆仑。” 龙玉儿惊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竟把眼泪全收了回去:“师兄,你疯啦!墨锋不肯认你,你还要去找他?” 白霆喝了口茶:“他认不认我无关紧要,但是事关我娘的生死,我有权知道真相。” 墨锋在想什么,的确是没人知道,但是他最不想的事,大概就是白霆和花兰月正面撞上。 花兰月这半个月在神风堂也很是逍遥自在,白霆的行踪自有人去查,不过清儿还是主动请命,昼伏夜出,花兰月也随她去,墨羽更是乐得身边少个碍眼的。 花兰月初次到江南,墨羽便陪着她四处游玩,两人通常是一去就是一天,有时候还彻夜不归,凌风有事都找不见人。 这天昆仑传来密令,凌风急着找两人商量,却听属下来报,说两人去了西湖。 凌风顾不得其他,亲自骑了快马追过去。 墨羽和花兰月两人两马正慢慢往西湖那边走着,墨羽平素话少,在花兰月面前还算多些,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在听花兰月说。 花兰月正说到在长安遇到的那个恶霸:“那人看着一表人才,却仗着和皇族沾亲带故,就要强抢民女。那个叫芙蓉的姑娘长得确实好看,不过既然已经定亲了……” 墨羽只是听着,不置一词,当花兰月说那姑娘长得好看的时候,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花兰月一眼,依然没有说话。 正说着,后面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二人回头看去,却见是凌风追了过来。 花兰月调转马头,朝凌风道:“凌叔叔,出什么事了吗?” 凌风的马也到了近前停下,他朝两人拱了拱手,道:“少主,小姐,昆仑密令,让小姐速回昆仑。” 花兰月闻言低下头没作声,墨羽也早转过身来,眉头微皱:“凌叔,密令可有说是什么原因?” 凌风道:“没说,不过看密令的意思,教主好像对小姐私自离开昆仑很生气。” 墨羽侧头看着花兰月,见她只是低着头,便低声问道:“兰月,怎么了?” 花兰月声音有些闷,还有点委屈:“我不想回去。” 凌风道:“怕是不行,密令说,必须让小姐在教主生辰前赶回去。” 花兰月算了算,微微抬头:“只有一个月?”快马加鞭赶回去也很困难啊。见凌风点头,她有把头低了下去。 墨羽眉头皱的更深了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再做打算。” 回去的一路上,花兰月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墨羽只是骑马陪在她身侧,也不说话,凌风跟在后面,边走边在心里盘算着。 回到神风堂,墨羽和花兰月各自看了遍密令,却有些惊讶。那密令的意思,是要墨羽自己留在苏杭神风堂接管所有事务,由凌风护送花兰月回昆仑。 两人看完密令就双双沉默了。好一会儿,凌风才道:“事不宜迟,小姐先收拾行李吧。” 花兰月摇摇头:“我不同意,我既然能来,我就能回去,凌叔叔不要送了。” 墨羽也道:“凌叔,我送兰月回去。” 凌风却道:“教主的密令,谁敢违抗?少主,属下先把苏杭一带的情况再跟您详细说说。” 墨羽到苏杭已经三年有余,对于神风堂的事务也早就烂熟于心,根本不需要凌风再详细说什么。他知道,这是有话要单独跟自己说。 花兰月也了然地点点头,道:“我先去跟清儿说一下,散在外面的暗卫也需要时间召回,我晚些……再出来。”然后看了看墨羽,低着头转身回房去了。 墨羽沉默地看着花兰月离开,却没说话,等花兰月的身影消失后,才沉声开口:“凌叔,我去。” 凌风看着他,脸上露出几分欣慰地笑意:“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少主不必多言,还需谨慎才是。你未来的路,还长着……” 直到天黑,花兰月才带着清儿从房间里出来,见凌风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她又看了看墨羽,欲言又止。 墨羽上前两步,将花兰月拉到一边,伸手揉揉她发心,低声道:“路上小心,我尽快把苏杭的事情处理好,争取早点回去娶你。” 花兰月低着头,声音还是有些闷:“我以为,你会跟我一起回去。” 墨羽道:“父亲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私自离开昆仑,他已经很不高兴,我再擅作主张,父亲会更生气。” 花兰月勉强点点头:“好,我知道了,你自己也多当心,我把沈叔叔的暗卫给你留下,路上有凌叔和清儿就好。” 墨羽想了想,道:“也好,凌叔一走,我这里也需要人手。” 花兰月没再说话,回身去叫清儿带上行李准备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