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禽鹤观与舒小米同住时,既披了其兄的名头,自然也要配合着变一变男人的形的。因而无论是南凤琬还是顾夜白,理所应当地都没见过我原化身美若天仙堪比洛神的模样。不过看在那红毛小鸡年岁尚小见识短浅的情况下,我便不计前嫌地原谅他了。 他对我抱持的惊恐态度维系了两日,终于在第三日能勉强站在我面前不打抖说话,但目光还是回避的,让我不得不感慨我这沉鱼落雁的面容果真是祸害众生,连这千把岁的小娃娃都没能逃脱得了我的美貌。 相比这没见识的小东西,其舅顾夜白倒是淡定的多,与我相处多时与先前无异,只是偶尔瞅我的目光渗人,私以为他是看穿了我背着舒小米偷偷在袖里藏着的几枚野果,这便让我在与他同行的几天里愈加地如坐针毡。 ** 荒山穿行五日有余,我们终于到达了长右。 兴许是运气好,从山林刚走出没多时,我们便寻到了一座人界小镇。恰巧撞上赶集时分,满街各色摊贩热闹叫卖着,看得我和南凤琬皆是一脸兴奋。 没去顾理那对舅侄的想法,我缠着舒小米陪我从街头逛到巷尾,一路诳他拿身上的宝石给我换了糯米糕青团子和小酒酿,又买了许些有趣小物事抓在手上把玩,可算逛得尽兴。 我自化形十分便少来人界,除了因为要得照顾舒小米不能久离巢穴,还因为我太懒而没法子挣钱,人界的这些家伙个个都是精明无比的老滑头,不拿点什么好处是别想和他们换什么东西的。 然而,虽然作为长姊的我一贫如洗,却不代表舒小米和我一样穷困。这小家伙虽然未曾跟我提及过他的身当家产,但凭他持家有度的行为也可以预测出这厮定背着我偷偷开了不少小金库。 这点猜想我曾在翻到他掖在鞋垫下的两颗河洛珍珠时便验证过,而且凭我屡拿屡补的这点来看,这货藏着掖着的定不在少数。尽管我对此事心知肚明,但度量到这孩子年纪轻轻就掌管舒家经济大权,我便也权当眼瞎了。 晓得他余粮充裕,继续逛起来我便叫一个肆意欢脱,跟在后面的南凤琬就比较惨,只有眼馋盯梢的份儿。毕竟他那舅舅向来抠门到一毛不拔,虽然像我们一样典当身上物件也是可以的,但这厮身为凤族继承人恐怕也拉不下那个脸。 这样憋了一阵,在眼巴巴盯着我吃了第五份小吃之后,这红毛小鸡终于忍不住,趁走在前头的二人不备,把我拉到一边道:“……那、那什么……能不能帮我个忙?” 我盯着玉米棒子啃得很专注:“唔……吃的什么的吾唉可不会婚给你哦。” 南凤琬一下憋红了脸,很是慌乱:“谁、谁要吃你的东西了!!庶民的食物什么的,我才没有兴趣……” 他语气如此坚定,我也只好给他一个台阶下:“唔,也是,毕竟小殿下清心寡欲,由此想来,卑民原打算为殿下留的半份米片糕也是无知了。” “什?!” 无视掉他面上的震惊,我在这厮的注目下仰头一口吞下手里捧着的食物,一边咧嘴冲他笑:“唔嘿嘿……辣吾就不客气了。” 这厮气得头毛都炸起了:“你、你根本就没打算给我留吧?!” “哎?怎么会~~” “可恶……原想着汝变成了母雉多多少少也不会那么粗鲁,但现下看来完全是我错意了……啊但是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 脸红焦躁着搓着头的小矮子,平日跋扈姿态全无。 “——灰毛母雉!能不能……借我点换东西的那个?” “啊??我没有钱借你的啊。” “……” 我掸了掸衣袖,顺便挖了挖鼻孔:“你也看到的吧,咱家管钱的都是舒小米哦。既然那么想要的话,找他去借不就好啦?” 南凤琬立时咬牙切齿:“开、开什么玩笑!本、本皇孙怎能向他那个凡鸟低头?!” 明明见着我化形的美貌为了保命都抱着那家伙不松手呢,我想。 我私以为这家伙其实还是相当喜欢舒小米的,毕竟他两年龄相近,虽说照常你争我夺地吵架比拼,不过以他的身份和个性,禽鹤观里肯真心对他的鸟类着实少之又少,只有舒小米这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性格能跟他南凤琬对杠到底。若他当真讨厌舒小米的话,全然可以回避不见,可这货却偏要三番五回地上门找茬受挫,从这点来看,这货果真和他舅一样,也是别具扭曲兴趣的一种鸟啊。 “唔,那就可惜了,在下也是爱莫能助啊。” “等、等等!” 袖子猛地被从后面拽住,“不、不然的话,能不能拿我身上的东西换钱……” 我一转头,便见他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了一只坠着整串金砂石的挂饰,通透微赤的珠子正在他的小手上散出价格不菲的光。 南凤琬很是踌躇:“这、这个……能换多少?呃……你的嘴怎么了?” 我忍住扑上去抢下这串玩意儿的冲动,强自镇定道:“哈哈哈没怎么啦~你这个也不是不能用,但是也只能买一点点东西吧。” “那个可以换吗?” 天真到无知的小蠢货指着街头摆着拨浪鼓的摊铺问。 我皱着眉,表示很是为难。 他很是慌张地又从袖里掏出一串相同样式的,不过这回是次一点的黑晶石。 “那、那再加一串!!” 虽对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那拨浪鼓搞到手的理由有些好奇,但有钱放在面前,不赚就是傻子,凭这两串的成色,怎么也能承包个三百年的三界美男录了吧。 利益在上,必须熏心,接过他手上的两串玩意儿,我就去缠着舒小米折回去给买了拨浪鼓,又趁其不备不动声色地把这玩意儿塞给南凤琬,才算是完成了一桩你情我愿的地下交易。 这边正为我的行商头脑感动不已,背后就突然冒出个笑声道:“小雀儿总在莫名的地方天赋异禀呢,看得在下都自愧不如啊。” 他这昵称叫得我一身胆寒,虽然如此,但还是强行客气道:“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呵呵,能如此光明正大着把年仅百岁的凤族皇孙戏耍得团团转的,这世间怕也只有小雀儿一人呢。” 这话便让我十分地不快:“殿下慎言,日月昭昭,诚心可见,在下和小殿下可是在你情我愿下做得这桩买卖,可不像殿下所言得那般坑蒙拐骗呢!” 顾夜白继续微笑:“恩……那依小雀儿的意思,传了四十八代的凤凰血亲权印,两只加在一起才够换人界的一只玩具?” “……” “恩?” 他向我伸出的一只手颠了颠,我只好装作不明其意仰天吹哨。 顾夜白也没僵持,只是收回手微笑:“看来是我多虑了。以小雀儿这样的能耐,必然是不怕凤族兵将以欺诈皇族的嫌疑将你姐弟二人逮捕,再遣送到剥骨台上遭受三十六酷刑,打入轮回不可超生——” 话没说完,两只被我揣在怀里还没捂热的串子就已经被求生本能催使着移交到了他的面前。 “哦??看来小雀儿还是会害怕的啊。” 我含泪忍痛道:“快点……拿走!!我快控制不住我的手了!!” 这厮也没推脱,只低笑着把那两只烫手山芋取走了,叫亏本做了一桩买卖的我很是肉痛。 兴许是考虑到贫民从别人嘴巴里省出来的一口饭钱不易,总之这惯来不体恤同类的剥削阶级竟然主动提出要更换赔偿方式,可算叫我开了鸟眼。 我东问西问:“你当真要赔我?” 俊美男人展颜一笑:“恩。” 我旁敲侧击:“不是我说……你也知道我们贫民很不容易吧,给你侄子买拨浪鼓的钱可是从舒小米鞋底里偷出来的啊!” 顾夜白似笑非笑着望过来,每次他以这种眼神瞟过来,都将人看得汗毛倒竖。 “哦?以小雀儿今日所获,岂不是要翻遍令弟三十年的鞋底?” 我想了想,皱眉道:“不,也就十年吧。他近两年长得太快了,鞋子的尺寸也得跟着换,脚大的话就能在鞋垫下多藏几只值钱货了。” 这货的面上即刻浮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虽然看得我浑身僵硬,但还是拿出讨债人的气势道:“你不会诳我吧?准备什么时候还钱?” 我跟着他从几道摊贩中间穿过,看着这厮以片叶不沾身的姿态轻巧避开一众对着他发痴的各年龄段女子,着实觉得这白衣风流倜傥的作态可恶至极。 那货却全然无事般笑:“你我之间提钱多俗气?” 动用了面上全部的肌肉进行微笑,我干笑着搓手:“怎会?殿下赏赐下来的就算是个茅坑里的破石头,也如蕙兰一般散发着沁人气息啊。” 他猛地站定,让追在后头的我住脚不及便一头撞了上去。 “此话当真?” 我自然是不信这厮当真会掏出个茅坑里的破石头来治我的。 “自然!”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极其缓慢地俯身凑了过来,连带着那从片视野上方压下来的阴影也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 我心中暗道不好,刚想叫舒小米前来救援,才发现那小矮子早不知混到人群中的那个角落去了,这便只好浑身僵硬着动弹不得。 “你、你要干嘛……” 他没有说话,仍只是继续动作,骇得我冷汗直流。 这样维持了半晌,这厮才直回身去,好笑道:“我不过摘片叶子,小雀儿何必那样面如死灰?” 缓过神来的我出离地愤怒了。 “貌似刚刚有人说,只要是我给的,便使是茅坑里的破石头,也如蕙兰一般散发着沁人气息?” “……所以?” 这货再次展露了和煦微笑:“此番出行匆忙,在下也身无长物,这便遂了小雀儿心意,将此叶折抵给你吧。” “……” “无名树上的一片叶,怎样也比茅坑石头好得多吧,恩?” “……” 我沉下脸,并不准备再继续妄想能从一毛不拔铁鹓雏身上搞到什么好处。 是以接下来的路程我二人位置倒换,又变成顾夜白跟在我后面疾行了。 我本想借脚力甩他一截,早早找到舒小米与之溜之大吉,未想这厮的先天优势实在过分,两腿一跨就抵我三步,很是轻易地便把我拉开的差距追了回来。 然而面对强敌怎能轻易认输?! 我攒着口气与其相对作战,没一会儿便走得气喘如狗,回身见这厮仍气定闲神地像在后花园散步一样紧跟在后,立马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顾夜白笑眯眯:“怎么了,走这么急?” 我一拱手:“殿下身尊至上,不必跟在凡鸟后面疾行。卑民脚力不过如此,殿下若是赶时间,不如趁早离去。” 他有些好笑地拉住我:“……生气了?” 我拨开他的手:“不敢。” “当真撵我走?” 我伸手示意其自便。 他默不作声地望了我一会儿,终于敛了笑:“是我玩笑过分了,不过茅坑的破石头毕竟是你自己所言,况且这叶子当真比——” 我霍地一下把那在掌心揉烂成绿泥的玩意儿丢了出去。 “好吧,看来小雀儿并不满意。” “……” “不过鹓雏皇命不可收回,所以凤琬欠你的,也只还到这步——话还没说完,你急什么?” 肘后的袖子又被扯住,他的声音便自后面传来:“你这逢事不听劝的毛病不改,早晚酿出大祸。” 我又气又恼:“卑民身贱,一条烂命不值几个钱,不劳殿下替我费心。” 顾夜白哑然失笑。 “——那么,从令弟十年的鞋底里省出来给凤琬换东西的赔偿,你也不要了?” 我有些晃神:“……你说皇命不可收……” 他笑:“若以友人身份相赠,便可无恙了吧。” 我自认不是个愚钝的蠢蛋,尽管如此,与顾夜白初次见面时却也知晓,这人的行为举止非我之思便可随意揣度。说他是鹓雏皇子,心思缜密不可测,行事风格却又诡谲多变,仿佛万事皆握其掌。 心性这种事多都是后天养成,如同舒小米虽然流着他鹓雏皇家的血,又是个极其固执不开窍的直肠生物,但本质上还是个三观正的诚实好雏雉,有生之年绝对不会在外面干什么偷鸡摸狗鸡飞狗跳的事,不仅如此,这厮还倒有极大可能要飞黄腾达给我们灰雉一族长脸。私以为这很有我自小言传身教,给他做了好榜样的极大一部分功劳。 儿子是这样的性子,作为他爹的顾夜白行事却又是另一种风格,用脚趾想来,也必然和其长在皇室整天目睹权政争夺的环境有关,换而言之,若以舒小米这样的性子坐在上位,恐怕还真是危机四伏。 虽能理解造就那位大人毫无章法的行事风格的源头,但他那宁愿走遍十间店费神帮我挑衣服,都不愿直接拿银子砸死我的行径,我是着实摸不着头脑了。 “……卑民身上所穿常服应该并未到看不下去的地步吧。” 顾夜白摸着下巴打量我:“嗯。但是总觉得你穿这个颜色的话,有点浪费啊。” 我对其喜欢那些莺莺燕燕花里胡哨颜色的品味嗤之以鼻,但大佬在前,总要尽职地装下迎合的样子不是?是以我立刻道:“殿下若不喜欢这色,我化个别的不就成了?” 捻诀换个颜色而已,哪有能买小黄本的银子重要!! 顾夜白微笑着背过手:“说的也是,那么你便换个我瞅瞅吧。” 开心不过片刻,我刚准备拈起来的指就松开了。 竟连我伤未愈暂时化不了别的形都考虑到了,不得不说趁人之危这事他干得是叫一个干净利落。 他看着我微笑:“那么,这位姑娘,现下可有兴趣同在下去成衣店一逛?” 为了赚回那未来一年的精神食粮,我心中已有一计:“去!” ** 以我之妙计,原打算坑这吃喝不愁的纨绔皇族买上最贵的一件,我好转手再折抵给当铺换上几锭白花花的银子。谁料这小镇经济状况实在不怎么样,连着逛了几间瞅见的都只是粗料荆衫,便使买上十来件也不抵几个钱,这就让我不是很满意。 正钻着脑袋琢磨着方才看的几间里哪件更值钱,冷不丁便听他在后头笑。 “说着不要,这不是挑的挺起劲?怎么,这一路的几家都未入得了你的眼?” 我连连摆手:“寻常款式怎配得上我之美貌。” 然后他便不说话了。 我很是得意,这便乘胜追击:“殿下果然也这样认为吧?” 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指敲了敲下巴:“唔……至少在认同你厚颜无耻的程度上,我应该还是和你站一队的。” 他难得夸我,我这便只好谦虚:“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说着,便闷头往下一个铺子钻。 前来接待的老板是个约莫四十岁的男人,衣着倒比前几家的老板稍微光鲜些,只油光满面的脸上麻子甚多,远远看去像极了洒满芝麻的油饼。 “两位客官,买点什么?” “老板,你们店里有超过这个数的衣服吗?” 我暗地里对他比了个五字,这懂行的老滑头立刻笑成一朵大波斯菊:“有的有的,姑娘喜欢什么款?小的这就拿来给您试。” 我等不及一件件转,直接豪爽地一掌拍上他的柜台,震得桌上的算盘子都被抖了几抖:“不用了,直接把你们店里最贵的拿上来!” 兴许是没见过如我一般豪气的客人,总之这货愣了一愣,才赔着笑道:“这……姑娘,恐怕那件不太适合你……不如您说说您的要求,比如什么色儿什么料,小的这就给你现找。” “不用了,江湖人士赶路都比较急,掌柜的你只要把那件现成的最贵的拿来便可,好处少不了你的。” “可是……” 他为难地一瞥后头的顾夜白,估计是得了首肯的一个眼神,才又踮着脚儿去库里取了,没一会儿便换了一位小点儿的丫头端着一只盒子盛了出来。 “——两位,是你们要的这款衣服吗?” 我见着那金丝楠木的盒子,心道连包装都这么豪华,里面内容肯定也相当值钱,这便眉开眼笑地点头:“是了是了,可否打开一看?” 小丫头笑道:“两位好运气,这件原是乡老爷给他病重的80岁老母亲定的寿衣,连料子都是自海外运来的编织丝料,据说有维持尸身不腐的功效呢!这件寿衣本是定做不外售的,但掌柜的说二位比较急用,这才转手售与二位了,想来令堂若是穿上了这件,连进了阎王殿也颇有面子呢!” “噗……” 硬着头皮不去理会后头传来的喷笑,我斜眼一瞪埋头缩在角落的那张芝麻油饼,嗖嗖送去了三十只眼刀,无情戳刮着他那稀少毛发的头顶,这边还有个没眼力见的接着问:“两位,这便把衣服包起来吗?” 顾夜白忍住笑:“……如何,小雀儿喜欢这件衣服吗?” 我怒:“喜欢你奶奶个腿啊!” 买回去也没有当铺收寿衣啊!! 我气得头冒青烟,正打算把每日诅咒这厮不能鸟道一百遍的任务当成毕生愿望,早日送他重归断子绝孙大队,顾夜白就在后面拽住我的袖子笑问:“这么想要最贵的?” 不知他有没有看见,总之我冲天翻了个白眼。 “这荒野乡镇,想要达到你的要求实在难,不如先拿这些凑合着用如何?” 这么说着,他又转身向那头问道:“掌柜的,不知贵店可有好些的缎布相售?” 芝麻油饼连声答道:“有的有的,不知客官想要什么样的?” 顾夜白笑:“嫣红色的料缎可否取来一看?” 我对其不顾本人意愿的做法很是不满。 “嫣红多俗气?” 他手里拿着料版,一边看着我比对,神色似有几分认真:“嗯?我觉得这颜色很衬你啊。” 没反应过来他是自夸眼光好,还是变相说我俗气,总之我竟一时无言。 然后这人就趁着我愣神的功夫迅速拍了板:“嗯,就这匹吧。掺着白缎的做一件普通样式的便可。结纽时可用我手上的两颗替代,再用这纱织做个外裳吧。” 那头两人一阵惊呼,引我转头一看。待瞅见他抓在手上的元珠和鲛绡时,身体几乎不受控制地就扑了过去。 顾夜白好笑:“……怎么?” 贴着他的掌感受到那来自南海异宝的奇妙触感,让我更舍不得松手了。 “不、不用!!这两个直接给我就好了!!” 他敲了敲我的头。 “做成衣裳不也是你的?” 接着哄骗似得道:“乖,松手。” 他不知哪根筋搭错说得这般温言软语,带得我也跟入蛊一样,鬼使神差地就松了手,晃过神来的时候那小丫头已经扯了把尺过来欲量。 顾夜白却道:“不用量。” 说着,便使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极快地从我的胸口腰身和臀部依次扫过:“二尺陆七、一尺八三和……” 这厮掸眼看着我的后头,蓦地笑了:“……二尺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