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巧了!”东皇玩味的看着他,一手遥指南方笑道:“你可知我从洪荒起就作为南方的守护者,这南方的中心就是你说的殷墟……可我真是没见过你呀!不知你的原形又是什么?” 说罢,毫不犹豫一手随意的捻一个诀,朱红华贵的长袖一挥,竟是当真要看清闲的原形。 清显低着头没有言语,趁她不注意不知不觉中撤去周身所有的防备,惊慌地显得手无缚鸡之力,倒是由着她将自己变回原形。 兔子!他竟然是一只兔子! 纵然是朱雀亦不免吃惊,这白莹莹毛茸茸的模样,赫然是广陵宫里那守着月桂的玉兔啊。 东皇暗自皱眉,嘀咕道: “我曾探访过广陵宫几次,那里早是空荡荡一片。” “若我没有记错,你可是那只总守在月桂下的玉兔?我们见过。”东皇越发肯定起来。 清显显出原形,轻轻点点小脑袋,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 清显回忆起那时,时常静静注视她在广陵宫里翻箱倒柜,抑或是累了径直睡到在月桂树下的石凳上,只是那时陪着她的自己,还怀着别的心思。 朱雀滴溜地转着眼珠,抿着嘴四下看看,伸手就是一把抓过那只小兔子离开老松树下,慢慢走进瑶池边上最为静谧的桃花林。 恰是三月落英缤纷,一片红绯,东皇随意找一处石凳坐下,将玉兔放在自己膝上。 “我告诉你,不许把我们以前见过的事说出去!” “喏!说,你有没有在广陵宫见过我?” 她慢慢顺着小兔子雪白的毛抚摸的手一个停顿,揪揪它的耳朵威胁道,全然不顾玉兔是否会说话回答。 半晌没有回应,东皇便低下头来看它,那晶莹雪白的长长的耳朵被揪得慢慢泛着可爱的粉色,宛如春雪一样透明,一丝丝浅红的血管淡淡的若隐若现煞是可爱。 它乖巧地伸着前腿搭在东皇的膝上,白白净净毛茸茸的,先是不动只看着东皇,待到东皇那个威胁的眼神一出,只眨巴这小小圆圆的眼睛,漆黑的像墨潭一般的眼珠子写满了真诚与友善,满满的天真无邪。 东皇忍不住笑出了声,多可爱的兔子,以前在广陵宫怎么没发现它这么好玩! 她用手抓着它的一只前爪,那柔柔的白毛成倒拨式倾倒,显得玉兔十分柔弱温顺,东皇发现手感极好,不禁握着它的那只爪子模仿着人类握手的姿态轻轻摇晃,这厢东皇玩得不亦乐乎,那厢变做玉兔的清显满头黑线地看着自己……被摇来摇去的前爪。 好吧,他承认自己的爪子是可爱了点比一般兔子软了点……可是东皇啊,怎么总像个孩子好不好! 清显愈发无奈,看着眼前艳光惊人的东皇,那身南方守护兽朱雀才有资格穿上的华服像是专门为她设计一样,收紧的金黄色束带上绣着的缩小版朱雀就在他的身边。清显看着看着陷入了沉思,伸出小小的白爪子轻轻触摸那个朱雀模样,那衣服的手感说不出的好,还带着东皇暖暖的温度,清显不知在想些什么,玉兔模样俨然说不出的正襟危坐。 看在东皇眼里却是一只小兔努力像人一样坐起来,调皮逗笑得紧,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忽然愉快地笑了,伸手就将玉兔提了起来,清显晕头转向地看向她,就感到一只细嫩纤长的手贴在自己软软的肚子上,优雅白皙的五指都埋在它软软柔柔的细毛中,说不出是玉兔还是东皇更如雪般细白。 清显真的无语凝噎了,不自觉的连长长的白耳朵都染上一层深深的粉色,真不知是羞得还是生了气,看在东皇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好看。若说之前还只是无奈的满头黑线,此时清显觉得自己快被黑线淹没了,好纠结啊…… “清显……长的这么漂亮,你到底是男是女?”东皇疑惑的自言自语,也不管清显是否愿意就想直接验明真身!说着手指就慢慢下移…… 清显一个狼狈地翻身,重重地摔在地上,顿时龇牙咧嘴的疼得难受,溅起地上飘落的桃花瓣,白的粉的重瓣的三轮瓣的,纷纷扬扬一片粉色,桃花瓣中的玉兔愈发白得晶莹剔透,煞是可爱。 东皇看它摔在地上,也顾不得玩笑,急急忙忙俯身弯腰将它抱起来,柔声问道:“摔疼了吗?我不看就是了……你别着急呀……”说着就将它放在石凳上,手足无措的相帮它检查伤口。 清显眼见再不能这样下去了,忽的透明的白光包围着玉兔,只一闪的光景,满树粉红的老桃树下,一个翩翩少年白衣胜雪,低着头静静倚靠着桃树干,眉似轻描墨画,唇似三月桃花,形容秀美,面容姣好。 只他那衣衫领口凌乱的敞开,隐隐露出白皙光洁,因略略有些微喘,甚而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 东皇忽的明白了什么似的笑道:“清显,我可不觉得一个下仙……能这么轻易逃脱我的束缚。” 清显却是神色从容,淡然优雅地整整衣裳,只是依旧斜靠在老桃树下,三轮的桃花瓣缓缓飘落他的肩头,飘落在那头乌黑的长发上,美得像是一幅画。 东皇眯着眼,单手掐住他的脖子:“你是谁派来的?在月宫的事情,还有几个人知道?” 风划过,桃花落地,清显笑得很是灿烂。 “东皇,我们打个赌吧……你赢了,”他对上东皇若有所思的眼神,不急不忙道:“……我便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可好?” 清显半倚着桃树,神态宛若平常,淡的像是一弯清水平静无波。 “赌什么,你先说。”东皇抱着胸开始真正打量起这个少年。 “我自幼千杯不醉,不知上仙可敢与我一赌?”清显笑道。 东皇朗声大笑,当下立刻接道:“小玉兔你莫要后悔,便赌这个!咱们一人一杯,喝空她王母娘娘的酒窖,谁要醉了便认输!” 清显凝视着她,她笑颜如画,他呢喃道: “你说若我们现下就饮遍这千日醉,从招摇山一路二千九百五十里,直到箕尾之山,能否逃得过天兵追逐?” 东皇抚掌大笑,滴溜着眼珠满是狡黠,恨不得现下就闹个天翻地覆。 清显一双黑漆漆的瞳孔中,那款款而立红裳华美的仙子,只一个抬眼便足以勾去你的三魂七魄,缤纷桃花瓣欲坠还羞,纷纷扬扬……他握紧袖中越发暗淡的东皇钟,垂下眼眸,时间还剩下多少…… 两人达成共识,相携大摇大摆的走到西王母的酒窖,把手的天兵交戟匡的一声挡住,不让两人进去。 东皇高声喝道:“什么东西!敢挡我朱雀的道!” 一袭明艳的朱红长袍华贵美艳,这一道色彩满是妖娆多姿,妩媚非常,再加上她的声音刻意的拖得威严,天兵首领一听就明白这位不是好惹的主,当即收了长戟,弯腰打着哈哈道: “竟不知是朱雀大人莅临,小的惶恐惶恐!还不退开,给大人让道!” 东皇凌厉的瞥了他们一眼,只看得他们双腿打颤,高傲地领着清显走进了阴凉的酒窖。 “东皇,何必这样,他们也是忠于职守罢了,难为他们有什么意思?”清显明明在替天兵们说话,天兵们满眼感激。可清显的眼睛却是看都不看两侧的天兵,温润如玉的嗓音依旧是不起波澜。 东皇似是知道他无意责怪自己,心下嘀咕又是个故作样子的!侧过脸来竟是笑道: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朱雀喝光了她所有的千日醉!我心朗朗如日月,又有何好掩饰的?” 见一番话说得倒似理就在这儿,我自问心无愧,倒真是朱雀会说的话。 清显一怔,苦笑着摇摇头,这是在拐着弯子说自己藏着掖着充老好人呢。 “刚过易折,莫要……”后面的话散在风里。 待两人走进酒窖,一段无语。 他跟着东皇慢慢跨入下延的阶梯,东皇顺着酒窖看去,纵是她自负仙力也被闪到,两侧的岩壁上照得灿如白日的赫然是一般大小的夜明珠。 只听清显在东皇身后慢慢说道, “这西王母每等那周穆王一年,便在这酒窖侧壁上镶一颗南海夜明珠。” “这王母也真是可怜,若我是她便不会再等!”东皇拉着清显纵身移形换影,倏尔已到藏酒的门前。 清显站在东皇身边低低念道:“足足三千颗夜明珠啊……” 清显轻轻扯住东皇的衣袖,声音很近,但显得虚无缥缈:“如果有人做错事气走了你,之后耗尽了东海三万夜明珠,造了更辉煌的宫殿,等你回去,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