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老鸨刚走,周兆澜便对她说:“我待会要出去,你帮我打掩护,假装我一直在这哪也没去。”说完,丢下一枚金锭子就翻窗离去。
淑云撇了撇嘴,还是拿起了金锭子,嘀咕道:“世子真是越来越喜欢做戏了,那么好一副皮囊不当戏子可惜了……”
……
青年坐在屋子里,整个人没有一点生气,眸色深不见底,蕴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痛,而屋子的床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老者脸色呈现不正常的乌青,显然是病了。
门外传来人声,青年站起身来,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周兆澜一进门,便对上青年略带敌视的目光,青年见来人是周兆澜,松了口气。
周兆澜垂下眼眸:“子修,我来迟了。”
许景面无表情,似乎是不知该怎么开口,是啊,就算开口又能说什么呢?说许氏抄家灭族?说自己没事?还是多谢关心?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周兆澜来到床边,看着虚弱的老者,眼眶有些泛红:“老师。”
老人睁大了眼睛,还是有些看不清少年的容貌,看来是真的老了:“是容泽啊,咳咳咳!”
“嗯,咳咳!我听说,你去了洛兴?”
“是,老师,我找到了许,昇大哥,您知道吗?他们有了孩子,是您的曾孙女,我把那孩子带回来了,只是我怕引人注意,没带她过来,过几天我就把那孩子带来,您给好好瞧瞧,取个好听的名字。”周兆澜笑着,假装没有看到老人被子上刺眼的猩红。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我这身子怕是等不了了……”
“那我现在就派人去接她,我……”
“不必了。”许朗行看着周兆澜:“阿昇和阿婵应该也遭遇了不测吧。”是陈述句,周兆澜默然,老者接着道:“许家如今没有人可以照顾那孩子了,我只能拜托你了,容泽,替那孩子找个好人家,别让她掺和进这些事,好吗?”
看着平日里精神矍铄的老师如今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周兆澜差点没忍住:“好。”
“那孩子不过三岁,昇大哥他们取得小名叫娇娇,还没有大名呢?不如您现在给她赐个名字?”周兆澜抬了抬头,强忍下心中的情绪哑声道。
大齐的风俗向来如此,女孩到了三岁才给正式取名。
老人喃喃:“娇娇儿,女孩儿生来娇贵,可惜投到我们许家,希望她这辈子平安喜乐,就取一个宁字吧,唤作娇宁。”
周兆澜点头。
老人的身子撑了这许久,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惜等来的消息还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青年丧子,如今老了,孙子们也一个个的离开他,就连家族也败在他手上,这个曾经备受敬仰的贤者,临了却落得如此结局……
“阿景,你听我说——”许朗行叫了许景一声:“许家这些年退离朝堂,一心只想着保全边境,你大哥和北境军死在边疆,算是死得其所,你二哥一身才华,被我压着不能出仕,你年纪最小,可也最沉得住气,咳咳!”
许景端来茶水:“祖父,你先喝口水,歇一歇再说。”
许朗行:“不歇了,歇了怕你以后犯错。你听我说,现在许家上下只有你了,你千万,莫要想着给许家报仇,你活着,就是我最大的安慰,何况你现在还在通缉中,千万不要强出头,离开京城,走得远远的,去哪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