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锦洛之前,皇后曾有过一子名为锦嵘,那时新皇登基,又适逢新后临盆,双喜临门,因此锦嵘理所当然就被封为太子,可在十二岁时死了,被人毒害的。
锦嵘小月川两岁,是她鲜少不喜欢的一位皇子。
因为锦嵘身份金贵,又是锦辈中最先有的,所以在他幼儿时便被与他不同龄的人照顾,那些人比他大许多,几乎是成年人,总会给他灌些大人才有的龌蹉思想。
那些人总是形影不离地跟着他,时常你一言我一语地在锦嵘面前相互应合,教导锦嵘贵为太子该有的做法。
小太子心志萌芽,对听到的话深信不疑,听多了便成了固有的观念。
锦嵘总是欺负月川,一次,两次,最后一次是在她十三岁时,后来锦嵘受凉生病,不久就被人下药害死了。
锦嵘是非常讨厌月川这个公主的。
那时先皇刚刚逝世,她能自由地去皇宫何处,如脱缰小马,常常上午从寝殿出门晚上才被找回来,从不带一个人在身边,第一次遇到锦嵘时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那天锦嵘穿得像个小皇帝,正被一堆人围着在池边喂鱼,见到月川问旁人这是谁,一人说这是封号平望的月川公主,就是容妃和荐勇私通生的那个,现在恬不知羞留在太后娘娘宫中的便宜公主。
这话若放在如今,月川定会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但那时月川完全听不懂那话。
闻言锦嵘鄙夷地扫一眼月川,啧了一声,说她是脏东西,污了皇家血统,她不懂,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公主,对“脏东西”很懵懂。
“脏东西是什么?”月川问。
闻言锦嵘更加鄙夷,自己也是孩子,单纯的想把不干净的东西清理掉。
当下就叫身边的几人把月川扔进池里,那几人到底有些心虚,犹豫着不敢动手。
“愣着干什么,本太子的命令都敢违抗吗?扔!”
月川一个小孩哪反抗得了几个大人,轻易就被扔了进鱼池。
初冬时节的池水冷得侵骨,月川瞬间没入水中。
池中的鱼常年被人养着一点也不怕人,以为是人丢来的食物,竟纷纷涌向月川。
她穿得厚仍感觉得到被鱼滑过手脚脸颊,那种带有鳞片的滑腻,还有被鱼嘴吸吮皮肤的感觉她之后很久都无法忘记,当时她全身一个激灵,身体向上脑袋露出水面,在水里扑腾挣扎着,嘴里大喊救命。
锦嵘是不能真正害她的,那些出主意的人也不敢真的闹事,于是锦嵘听了那些人的建议就吩咐人把月川从水里捞出来。
出水后被寒风吹着比在水里更冷,月川打着哆嗦目光呆滞,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反应过来。
见状锦嵘有些得意,听一人在他旁边耳语片刻后,对月川说:“你听着,我是太子,今天的事你要是敢告诉任何一个人,我就再把你扔进去。”
小孩子的威胁算不上威胁,月川作为小孩是真的相信。她保守了这个秘密,但锦嵘还是会把她扔进鱼池。
那次锦嵘离开时,忽然想到一茬,回身对月川说:“你是荐勇的女儿?这么说,荐寄锡其实是你叔叔了。”
月川不认识荐寄锡,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锦嵘对她说:“哼,一个赖在皇宫的外人,不要仗着有个当大将军的叔叔就觉得了不起,荐寄锡那厮处处跟外公作对,本太子迟早要他好看!”
后来太后派出来找月川的人发现她浑身湿透,正抱着双臂独自蹲在池边长满苔藓的石头上。
“哎哟我的小祖宗哦,怎么搞成这样,等下太后娘娘得心疼坏了,下次不能再贪玩得早点回家知道吗?”边说边赶忙将她裹得严实抱了回去。
“本来想自己回去的,可是我僵得没力气,站不起来,摔了几次后就不敢乱动。”
“下次公主可别再贪玩了。”
“......嗯。”
太后自然是心疼坏了,问她原由经过。
“我下午在池边玩,不小心滑下去的。”她害怕锦嵘真的再把她扔进去。
太后用怀疑的目光盯着月川,月川生平第一次说谎,目光闪烁着不敢看她。
池水虽然不深但小孩掉下去是绝对不能自己起来的,得有人捞她起来,或者,是有人推她下水,但太后不再过问也不打算追究--小女娃已经会藏秘密了,她不想说自然有不能说的道理。
“太后,我是怎么来的?”
太后一愣:“怎么问起这个?”心里隐约知道月川想问的事。
“我知道不是您生的,那我是先皇亲生的吗?”
这事不是秘密,先皇帝死后月川天天在宫中到处晃,听到闲言碎语也不奇怪,“唉,这事哀家本打算等你长大些才说的。”
那晚太后给月川讲了她的全部身世。
“不要在意外人说什么,你是真正的公主,皇帝疼你便是认你,哀家也认,外人左右不了你,你是真公主的事是不变的,将来你也会有公主该有的一生。”
月川最相信太后的话,从此知道自己的身份,权衡着自己的立场,学着在宫里体面生活,不能让想着自己疼着自己的人困扰,不能让他们落人口实。
再说锦嵘,虽被养得身体娇贵经常不注意会生些小病,但都是很轻易就能治好,可有一年的小病要了他的命,主治的兰太医说只是普通的受风着凉,当时也不敢有半分怠慢,皇后每日每晚地守着他,弄得心力交瘁也免不了痛失爱子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