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道追着唐曼舞离京之日,已是九月初三。
中秋当晚案发过后,他先是受命入宫领过谕旨,接着去拜访过那位仅担护皇之责的素仙。
然对方惜字如金,只摇头一句“于我无关”,便再不理会。
莫知道只得告辞,翌日便离京望定峰而去。
此后又先是北上牗都,西转常山,续而向南沿浊江逆流而上,至金城后,又往西至丽山脚下,再度望西南朝原本的西京安城而去。
他要将塞外一行再不得归的众部恤银,或是托付物件,亲手送至他们的家属手中。
这是他的责任。
安城、飞燕镇、玉楼峰脚、岭南、平山镇、星渊镇、临塘城。
这一圈行下来,不但走了小半河山,耗去半月时间,亦添心中悲凉。
塞外一行,六门随行部众五十三人,仅五人得归,亦尽皆伤残,只得解袍归田。
这也让他暂不愿回想当时那好不热闹的场面。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唐曼舞这望西去得一程后,又带着他向南而行,渡常河,再至玉楼峰脚,续而往东南过得岭南,北上平山直至巴陵,兜了个圈子过后,却不再转道,一路朝西北冲昌都而行,竟将他直带回了这能以目视沧浪玄关的伤心之地。
更没想这一追,不但行囊尽空,更是直到了重阳之日。
眼看五日过去,这姑娘竟似尚未玩得尽兴,更隐有想到塞外一游的势头,以莫知道的性子,也不免动了真火。
却不想刚全力施为,抓得唐曼舞的手腕,眼看就能将其制住,这姑娘竟真将衣带一扯,露出其下亵衣,并高呼,“非礼啊!六门统领道貌岸然!竟要非礼唐大元帅之女了啊!”。
莫知道直感头痛。
若已进昌都,在那闹市之中,此女怕还不敢如此胡来,但偏是这人迹偶至之处,要恰好被人撞上,才真是百口莫辩。
当下只得松手,眼睁睁看唐曼舞再逃得一阵之后,竟躲至其父所在军营附近,待得天黑后,更是摸了进去。
莫知道这才了然。
许是想念父亲,虽生性率直,却还是不好意思说罢。
他便宽下心来,想着让这父女二人夜话一晚,明日自能将其带回,便朝昌都而去。
却不想刚至客栈要过酒食,便听得旁桌两位猎人谈及今日于山中寻猎之时,皆远见过一行人形迹可疑,专挑隐蔽小径而走,看行进方向显是要出山往昌都而来。
在这邻近边关之地,莫知道本就对此类消息多加留意,再听两人说得有理有据,描述之地景象更与他印象中符合,自是暗中记下,翌日一早,便出城往两人所言之处而去。
耗了一个时辰后,莫知道便确定下来。
共计一十四名不知身份的塞外人,分做两批自这山中小路潜进了昌都。
他原想将消息传给昌都分衙,免得夜长梦多,但想到此间衙统向来与自己不和,失窃案又在自己回京掌权便形势大变,万一其中有所关联,怕只会让两面都变作打草惊蛇。
对这要对人人都抱持怀疑的现况,莫知道不但深感困扰,也甚觉憋屈。
正盘算如何妥善处理此事,才突然想起,唐曼舞不仅轻功尚在他之上,更是江湖无名,于这市井之中,自是能比他更能来去自如,显是当下最佳的帮手。
且这姑娘玩心未尽,更胆大包天,怕依旧认为江湖易行,若是能以此事让她吃些教训,从而自愿回京继续当那城中一霸,倒也不失为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