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个关口,肚子还不适时宜的响了。
她拍着瘦弱的肚皮惆怅道:“害,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
出门前拿了家里最后半个凉馍垫饥,就这还是邻居老太婆看她可怜施舍给她的。折腾了这么大半天,她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看着太阳都像烧饼了。
在乞讨和不乞讨之间挣扎了半天,傅潋潋正巧路过一条特别热闹的街道。好些大人手里牵着孩子,闷头朝同一个地方挤。
“我就看看,看看……绝不是因为人多的地方要饭容易!”
仗着人瘦,她灵活地在人群中穿梭,没过一会儿就钻到了最跟前。她本想看看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结果一抬头就撞上了一个套着靛蓝袍子,梳着溜光道士髻的男人。
男人拿着一柄秃了毛的拂尘,见到她唱了一声道号,神神叨叨地说:“这位小施主,我看你骨骼清奇,只要来我们这上柱香,得了神仙保佑以后必然能一飞冲天成为这鸿源界一方巨擘。现在上香不要三十文也不要二十文,只要九文钱……”
“那个……我,我没钱。”傅潋潋见他说的口沫横飞,忍不住弱弱的插嘴。
听到没钱两个字,道士皱着眉头打量了她一番,抬手就将她往外驱赶:“去,去,要饭边上去,别打扰人上香。”
傅潋潋张了张嘴,还是认了个怂,乖乖的溜到了一边。
原来这里是个道观,能建在镇子中央且香火如此鼎盛,也不知供奉的是谁。
傅潋潋伸出个脑袋悄悄打量着观里的塑像,本以为会看见个三头六臂眼如铜铃的神仙,没想到却是一位身长玉立飘然欲仙的男子。
嚯,鸿源界劳动人民的审美够可以啊!
这时,上香的队伍轮到了一对母子,那妇人牵了个五六岁的孩子,二人手里各拿了一炷香,跪拜的颇为虔诚。
傅潋潋竖起耳朵,听得妇人嘴里喃喃道:“韶玉真人保佑我家狗儿,他从小就一直想做神仙,民女愿用下半辈子所有福运换我家狗儿得到仙缘……”
直听得边上的傅潋潋一愣一愣的。
啥啥啥,这说的都是啥?你拜神仙也就算了还想做神仙,这吃太撑了吧?
傅潋潋看了眼长的望不到头的队伍,清一色的都是亲子组合,仔细听听,连祈求的内容也大同小异,想要那个什么烧鱼真人显灵,让自己的孩子也变成仙人。
她感觉自己坚定的唯物主义思想受到了考验。
在李阿囡的记忆中,这种行为也十分的理所当然,似乎这些人对神仙的存在深信不疑。
难道,还真的有神仙?
再待下去也没甚热闹可看,带着这个疑问,傅潋潋又努力地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不过临走前,她也在角落中悄悄地作了个揖。
“鸿源界诸位神仙,成仙我就不奢望了……如果你们能听到我的话,那就行行好给我一个落脚点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哩。”
她没给香火钱,也不知道这揖算不算数。
然而拜归拜,她还是坚信求人不如求己,指望神仙显灵是迟早都要饿死的,老老实实去找活干才是正途。
于是小姑娘饿着肚子继续走在大街上。
这三四月的天,在太阳底下走着已经晒得慌。
她想从口袋里掏个帕子出来擦擦汗,摸来摸去却摸到个硬东西。中午的日头毒辣辣,晒得她头晕眼花,下意识的就便伸手去掏。
这是什么来着?
哦……好像是阿囡身上藏着的宝贝。
想到这里,她吓得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大半。辛亏她及时反应了过来,没有当街掏出那颗足有小孩拳头大的莹润珠子,否则今天她的小命怕是就要搭在里面。
这颗珠子是李阿囡身上所带,非金非玉,看着也不像是普通珍珠的质地,摸上去冰冰凉凉,拿来散热极为好用。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适用于所有场合。
但这东西就像个烫手的山芋,怎么处理都不太合适。起初傅潋潋也并不是没想过把它当了,可她现在就是一个小毛孩,身上得了太多银钱难免会惹人觊觎,反而不如一个光溜溜的珠子好藏。
而且,这东西颇有些邪性,不管她怎么努力回忆,都丝毫想不起来阿囡是如何得到这颗珠子的。只是每次攥住这颗珠子,脑子里都有一个声音在不知疲倦地刷着存在感——“这是宝贝”,“这是个宝贝!”
仿佛生怕被她卖掉一样。
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
既然是个宝贝,却没被村里的那些恶霸抢走,那说明没人知道阿囡身上有这个东西,只要她藏好应当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这个丫头,没爹没妈却身怀异宝,也不知道究竟该说她幸运还是不幸。
事出反常必有妖,不管它究竟是不是宝贝,先留着看吧,说不定哪天就发展成个金手指。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