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不说话也不转头,仍是朝那边望着。
骆胜家的上前一步,又劝吕氏快回屋睡吧,夜已深了,当心又精神不济,再晕倒了可怎么好?
吕氏回头,眼圈已深下去。
她摆摆手说:“不妨事,我再坐一会,不怎么困。”
骆胜家的绷起脸来,摇头说:“奶奶,这管家权好不容易才到手,您要是整天三灾六病的,那老太太怎么能放心让您管家呢?说不定就将管家权收回去了。”
“收回去就收回去吧,劳心劳神的,也没什么用处。”
吕氏并不在乎管家权,每天累得分身乏术,又有什么好处?
说到底管家又有什么用处?
这么大个侯府,管理起来,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想事事周到,又怕百密一疏,出了差错。
每日里睡眠不足,懒用饮食。
吕氏觉得,这管家实在是一个苦差事,又不能落着什么好处,实是无用。
况且自己支撑这么久,侯爷也没说什么。
是觉得自己不够周全,还是其他什么?
吕氏心里惆怅起来,被搅得不得安宁。
唯一让她宽慰的,便是栩儿和衡儿了。
真要谢天谢地,生了这么两个懂事的孩子。
若是衡儿像三房的染儿那般胡闹,整日在院子里疯玩,自己还有分身乏术,可不得愁死,得生生愁出病来。
吕氏暗自舒了口气,幸好栩儿也开蒙的早,现已不用人管了。
二房的林墨顼就因开蒙晚,现在连笔都握不住。
吕氏不禁手抚额头,只觉一阵疲惫,叹叹地说:“管家也没什么用,就是里里外外讨个人情罢了。这么大的侯府,要是真有事,或是有一日我们大房有事了,谁又能帮上什么?她们那几房比我们更不如,能帮衬什么。”
骆胜家的听了吕氏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道:“奶奶,您可是糊涂了!这管家权被收回去不要紧,怕的就是老太太将它给了别人。”
吕氏脸上露了惊色,惊讶地问:“别人?你说......二房?”
骆胜家的点点头,掌家权若是不在大房手里,那就只能给二房了。
二房葛氏哄得老太太开心,一向在老太太跟前得脸,二爷又是老太太亲生的。
论起远近来,二爷和大爷是一样的。
不过大爷早一步被老太太生了出来,所以如今才坐上了当家人的位置,袭了侯爵。
再论家世,二房葛氏和吕氏的娘家差不多。
葛氏也并不比吕氏矮一头。
要是吕氏管家不力,或是身子常有病痛不能管家了。
那管家的只能是葛氏。
老太太既然说了自己身上不好,放了管家权给媳妇们,就不可能再收回去。
就是老太太再不甘心,也不可能打自己脸面。
让外人抓着把柄,说安国侯府的老夫人出尔反尔,把着管家权不肯放。
以老太太的精明,断不会给人留说闲话的机会。
骆胜家的提醒吕氏,这管家权决不能落在葛氏手里。
若是让葛氏得了管家权,那葛氏就要骑在大房脖子上了。
吕氏点点头,经过骆胜家的这一番劝说,明白了这其中的利害。
堪堪凌霜傲雪路,只堪迎风向雪行。
即便淤泥路径,也需勉力支撑。
吕氏想,不论自己管不管得了这个家,都必须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