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狭路(1 / 2)女儿身首页

初冬时节,岁寒山的河水虽还未冻结,却也冰冷刺骨,靠近河岸的地方已经隐隐能看见一层薄薄的冰碴。

寒风裹着枯叶簌簌作响,掀开山路上一行仆从的衣角,又试图钻进行驶中的马车里,却被厚厚的毡帘挡住了。

徐陌青坐在车中,阖着眼,不知是梦是醒。一旁的小丫头怕他冻着,将小几下的铜炉打开,用铁扦将炭火轻轻拨弄了几下,发出哔啵几声轻响。

小丫头唯恐这声响惊动了主子,忙转头看他一眼,见他仍旧闭着眼,这才吐了吐舌头,抬手将铜炉又盖上。

谁知马车却在这时停了下来,丫头身子一晃,手里的盖子没拿住,磕在铜炉上,当的一声。

徐陌青向来觉浅,在路上更是睡不踏实,因这动静瞬间惊醒,醒来的一瞬下意识收紧指尖,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小丫头觉得委屈,不等责罚先行告状:“不怪我,忽然停车了。”

徐陌青笑着抬手,拍了拍她的头,看向另一侧年长的婢女云笙。

云笙会意,微微颔首,问车外:“何故停车?”

车外的人隔着厚重的帘子答话,声音有些闷:“回姑娘,有人拦路。”

云笙挑眉,心说这倒新鲜,竟有人敢拦他们大人的路。

“何人如此大胆?”

她问道。

外面的侍从摇了摇头:“不认得,像是途经此处的路人,姑娘稍等片刻,曹大人正在问。”

片刻后,外面却传来一声鞭响,紧接着是一阵争吵声。

京城内外,敢拦徐陌青车架的人掰着手指头数或许能数出几个,但敢冲着他的车马挥鞭的,除了宫里那位,怕是没有别人了,所以这鞭子定是徐陌青的人挥出去的。

徐陌青拢了拢手里的汤婆子,对一旁的小丫头道:“小蛮,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小丫头立刻点头:“好呀好呀。”

说着便起身推开车门往外钻。

一阵寒风灌进来,云笙捡起手边的小斗篷递过去:“穿着点儿,外面冷,别冻着你。”

小丫头却已经像个小毛猴儿似的钻了出去,放下帘子就跑了,头也没回。

云笙把斗篷重新丢了回去,道:“回头伤了寒别嫌药苦不肯吃药,我非给她硬灌下去不可!”

徐陌青笑了笑:“没事,她一会就回来了,没那么娇贵。”

果不其然,小蛮没多久就回到了车中,连比划带说:“有人想借马车,曹大哥不借,那人非要借,曹大哥恼了,打了他一鞭子。那人躲过去了,没打着,但也恼了,跟曹大哥吵了起来。”

“后来来了个俊俏的公子哥儿,跟先前的人是一起的,也说要借马车,还拿了个玉佩给曹大哥。曹大哥看了玉佩就不吵了,让我把玉佩拿来给大人看,请大人定夺。”

说着摊开掌心,露出一枚虎纹玉佩来。

这枚虎纹玉佩纹样特殊,其中一面还刻着一个“靖”字。

云笙一眼认出来,呀了一声:“这不是靖国公府的徽记吗?

徐陌青自然也认了出来,轻抚玉佩上的纹路:“我大周开国时,靖国公府有从龙之功,太.祖钦赐虎纹玉佩一枚。这玉佩如今应在靖国公霍振邦的手上,但他现在身在边关,抽不开身,那……”

她说着转头看向仰着头听得认真的小丫头:“小蛮说的俊俏公子哥儿,想来就是靖国公世子了。他叫什么来着?”

最后这句是问的云笙。

小蛮有样学样,跟着重复:“他叫什么来着?”

云笙瞪她一眼,回徐陌青:“叫霍云腾,字谨行。”

徐陌青恍然地点了点头:“对,霍谨行,谨言慎行。”

“咱们这趟出门没有多备车架,只有大人乘着的这一辆车,他明知如此还拦路借车,可见不是个谨言慎行的,靖国公这表字怕是白给他……”

云笙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一道男声:“背后论他人是非,这就是徐府的规矩吗?”

竟是霍云腾不知何时已走到马车附近,听见了他们说话。

云笙一怔,旋即撇嘴,无声道:“耳朵倒尖。”

徐陌青低笑,对外面的人道:“站在别人车外偷听他人说话,这就是靖国公府的规矩吗?”

“我可没有偷听,这山路虽窄,却也人人走得人人站得。我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又何来偷听一说?”

“既是如此,我们光明正大地在这里说话,又何来背后论他人是非之说?”

霍云腾错了错后槽牙,正要再开口,却听里面的人道:“听闻霍世子有求于我?”

一句话把霍云腾的后面的辩驳噎了回去,只得强压下心中怒气。

“是,我……”

“但我怕是不能答应。”

“那你还问什么?”

霍云腾气的差点忍不住爬到车上去。

“这倒是我想问世子的,”徐陌青道,“明知我只有一辆车,世子还来问什么?难不成让我这身患腿疾之人把车让给你?”

“无须你让给我,”霍云腾道,“我和下人途经此处,救下一轻生投河的女子。那女子如今衣衫尽湿,人也昏迷了过去,须得尽快换身衣裳送到京城医治才行,不然恐有性命之忧。”

“我们一行人都是骑马,没有车驾,恰逢徐大人经过此处,这才上前询问,看你能否帮个忙,载她一程,将她送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