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汉默尔教授的表情变得非常奇特,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回忆:“她有一次认为自己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性修理工。”
“她没有修理技能?造成了扮演的错乱?”
“不是,她会扮演的身份,必然会掌握相应的技能,她智商高得可怕,快速掌握一项普通人需要很久才能掌握的专业技能非常轻松,也许她那次扮演是前一天看过修理手册的关系……反正她的扮演在专业技能上从不会出现偏差,基本可以确认她所扮演的身份都是以那个身份拥有的技能为轴心往外延伸的。”
维克托好奇的问:“那她造成了什么麻烦?”
“她在扮演期间去上了厕所,厕所当时正好有个修理工在小便。”
“啊,这……”
汉默尔沉重的开口:“那个修理工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缺少一个男性.器官。”
“这样的偏差下,不是应该让她停止并意识到自己是谁吗?我记得病例上写了她在进行扮演时非常注重合理性。”维克托追问。
“是的,那一次扮演修理工是男性,正是因为这一点,我们怀疑她之前看到了我们的招聘简历,修理工这个岗位只招男性,为了身份的‘合理’,她才会认为自己是一个男性,在此之前,她扮演的角色全是女性。”汉默尔哭笑不得的说道:“为了合理性,她有时候甚至会用一些‘非常手段’,譬如为了和病人区分,我们这里的工作人员都会佩戴专属的工作证,她为了扮演,不知道什么时候潜入到了医疗中心的后勤部,为自己制作了一个工作证。”
“那她当时为了满足身份的合理性……做了什么?”
汉默尔说道:“根据相似的经验,正常情况下她的扮演应该会终止……但当时正好有一个病人也在厕所,那个病人患有严重的性别认知障碍,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女人,而自己多出来的男□□官应该属于霍音,他提出要把它‘还’给她。”
维克托吞咽了一下唾沫:“最后的结果是?”
汉默尔沉默了一下,而后开口:“那个性别认知障碍的病人出院了,因为‘她’已经没有了性别认知障碍,身体也成为了一个女性。”
维克托头皮发麻,情不自禁的挠了挠脑袋,不可思议的说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霍博士在没有入院之前就是罕见的全才,在生物医学上也有很高的造诣,早年曾经发表过医学期刊,并且也扮演过将近两个月的外科医生……那天她瞒过了所有人,将那个病人带到医疗中心的手术室,仅仅花费五个小时的时间,就完美完成了这个手术。”汉默尔语气也变得惊叹:“这在业界简直是奇迹!甚至在这个事情发生后,有大人物来隐晦的询问过是否能让她再主刀一次……”
“那、那一次她没对自己做什么吧?”
“没有。”汉默尔摇了摇头:“变性手术的原理并不是直接把那个器官切除,在她为那个病人动手术的时候就应该自发的结束了‘修理工’这个身份的扮演,这样精密的手术能力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修理工能拥有的,这没有足够合理的解释,估计那时候她的身份是‘外科医生’。”
维克托慢慢消化完整个事件,对霍音的认知又加深了一层,好一会才继续问:“她的多重人格症状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触发机制我们没有完全确定,但目前总结下来可以完全确定的有两点。”汉默尔说道:“不要试图强行唤起她的自我认知,不要让她受到致命的威胁……”
“噔嗒——”
灯火通明的医疗中心倏然断电,隔了一两秒,整个医疗中心里响起了各种各样仪器碰撞声和病人们的尖叫吼叫。
维克托惊骇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四肢移动不了了,他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汉默尔教授和其他医疗人员,甚至是眼前窗户、桌椅、过道,都像是一幅褪色的画卷一样在自己面前淡化,世界很快退化成一片深邃的黑色,那些声音也如同被拉小了音量条,跟着消失远去。
而在这片黑色中,维克托唯一能看到的,是距离他几十米外的另一个人。
她穿着白大褂,黑发雪肤,好似悬浮在黑暗之中一样,在她面前有一个和她整个人差不多一样大的,散发着无法形容光芒的光茧。
霍音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知痴迷,看着眼前的光茧,如同终于发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她在黑暗中伸出手,触碰上了面前的光茧。
触碰的刹那,光茧骤然坍缩,在维克托意识都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光茧直接消失在这个世界——
连同前一刻还在那里的霍音。
说不出是惊悚还是震撼,维克托将视线一转,蓦然看到自己的面前也有一颗同样的光茧,只是没有霍音的那么大,而是拳头大小。
当维克托意识里冒出想要接近、探索这个光茧的想法时,他突然发现他的手脚又能够行动了,他尝试着后退,结果失败了。
‘只能选择靠近光茧。’
面对这样震撼的变故,维克托从脑海里纷乱的思考中确认了这个信息。
他想起霍音之前做的事情,挣扎犹豫又带着控制不住的好奇,向着光茧伸出了手……
触碰的瞬间,关于一个全新世界和全新身份的规则与信息涌入了他的大脑。
还有一个神秘的、浩瀚的、难以言喻的声音或者说意念,传递过来一条信息,深刻到连他的灵魂仿佛都被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欢迎你,轮回者,现在开始拥抱死亡或者永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