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家在一起,都是因为顾青书,在一起玩多好啊,大家都是聪明人,都厉害,都愿意即便有矛盾,也会为了友谊顾全大局。
再没有一个小团体会让姚祚如此清晰地感觉友谊万岁。
可如果顾青书真的没了,姚祚明白,一旦顾青书没了,一切也就都会没了。
“那我,我得给高哥打个电话吧?”姚祚立即要站起来去打电话。
金潜却叫住姚祚:“等等……”
姚祚疑惑地回头:“不打吗?”
金潜眼前一闪而过青书对他说起高醒时的表情,放在膝上的手渐渐握紧,说:“青书说,不要让高醒知道。”
“这不好吧?”姚祚皱着眉,觉得要是自己喜欢的人出了这种事情,自己却不知道,而情敌居然陪着自己喜欢的人度过难关,那他得崩溃,“真的是青书说的?”
“他说不要耽误高醒办正事儿。”金潜垂眸,一言一语都有私心,“而且既然他都说了他要回来,你现在跟他讲了,他除了干着急没有别的办法,要是因为着急出了意外,岂不是更糟?”
“也对……可……”姚祚还是觉得应该让高哥晓得,但金哥说的也对,他坐下来,叹了口气,“算了,应该没事,高哥两天后应该能回来,那时候再知道,也不晚。”
胖子找了个地方坐着,一边用手当扇子扇风,一边笑了一下,说:“就是,青书吉人自有天相,又不是赶着回来见最后一面,别跟高醒说了,说了也只是多一个人着急,没卵用。”
姚祚点了点头,转头,突然看见大姐领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高瘦的中年男人下来。
男人下巴上有细微的刀片刮伤,像是新进才添的伤口,是刮胡子的时候弄上去的。
男人瘦,但绝不脱相,头发略长遮住眼睛,但随着跑步过来的动作,黑发朝两边分开,露出一张有着剑眉星目的硬朗面孔。
男子生的周正,气质却配不上这样的皮囊,萎顿、自卑、间或还有着从监狱里沾染的生人勿近,佝偻着腰,但焦急的神态不比任何人少,头上还绑着绷带,就这么到处乱跑,跑到急救室的外面也不知道说什么,就那么静静的站在角落,目不转睛地看着抢救室的大门。
姚祚听高哥吩咐过,回来以后要来看看青书的爸爸,想必这就是青书的爸爸了,和想象的不太一样,跟青书长得也不太像,这位顾爸爸,有点儿像寝室的那个总畏畏缩缩看人的土包子安洋,但又比安洋让人不敢随便欺负,毕竟是坐过牢的,眼神有着正常人没有的幽深。
不等姚祚多看几眼,又有个戴着黑框眼镜、穿着朴素的姐姐跑来,这位姐姐跟大姐五分相似,步履匆匆,一到地方,便坐到了大姐顾英红的身边,看都没看那站在角落的男人一眼,便开口问说:“现在怎么样了?我一听小胖说顾青书不好,就过来了,医生怎么说?”
这是二姐。
姚祚知道青书是有个二姐的,也在学校学习非常好,但是从没见过,感觉应当是和青书感情一般,不如青书跟大姐之间那种像是母子的关系,但今日一见,却觉得好像有些复杂。
如果感情不好,也不会鞋子都穿错一只就这么跑了过来,但要说感情好,却不会叫青书,而是连名带姓的一起喊。
“什么不好不好的?”大姐摇了摇头,说,“郑达不会说话,不会不好的,不会的。”
二姐春兰生的秀气,厚厚镜片反光着医院顶上的白炽灯,让人看不清她的眼,只是语气是明显理智而淡漠:“大姐,本来顾青书身体就不好,之前每年冬天都一副熬不过去的样子,现在夏天都这样,说明身体不好的程度越来越严重了,你再嘴上让别人都注意说法,也不会改变现状。”
“要我说,趁这个机会,摆脱了那一身毛病的身体,其实对他来说也算是种解脱,你也解脱。”
大姐脸色很不好,严肃地喝道:“二妹,你怎么这样想?!什么叫解脱?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我哪里不懂?明明是大姐你不懂,我们可没钱给他治病的,从小本来也没人管他,除了你,也就金潜家里提出过愿意帮他去医院检查,他自己都晓得去一趟医院肯定会查出大毛病,不敢去,也不敢欠金厂长太多钱,这说明他的确不想拖累你,想要你解脱,一会儿要是医生出来问要不要用一万一只的什么什么药,我觉得,还是不要用比较好,大姐你给不起,我也拿不出来,爸爸就更不可能了,我说的不对?”
顾英红原本还没有想到钱的问题,被二妹这么明明白白的摆在了明面儿上,登时目光如炬地看向坐在那里的金潜,站起来就走过去给金潜下跪。
金潜连忙站起来扶住大姐,说:“大姐,你不要这样,我跟医院说好了我来付医药费的,我卡里还有钱,不够的还有现金,现金不够我立马打电话找我爸要,不要这样,一会儿青书出来知道了,是要心疼的。”
“不行,金潜,大姐一定要谢谢你,就算大姐借你,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救我小弟,青书他、他才十六岁……只要他好了,不管多少钱,我一定还!我当牛做马的,我出去打工,我一定还给你们家!不会拖的!谢谢谢谢。”没人拦得住顾英红,她一头磕下去,坚定而不悔。
一直站在角落的男人见状,藏在黑发下的眼掠过一丝痛苦……那是他的女儿,女儿为了救弟弟,在给别人下跪。
他走过去,一把拽起顾英红来,自己噗通一下跪下去,却一言不发。
金潜好不容易让大姐和顾爸爸都起来,又过了三个小时,终于才等到医生推着还在麻醉下昏睡的顾青书出来。
众人连忙围上去,医生一边让助手送顾青书去重症病房一边摘下口罩,看了一眼面前一大堆人,面色凝重,说:“请问,哪位是家属?”
大姐顾英红连忙举手:“我,我是他姐姐,我弟弟怎么样?没事了吧?”
陆医生摇了摇头,严肃道:“暂时没有事,但病人是先天性的心率低,心肌反射跳动慢,像他这种情况,必须去大医院看看,像北京上海那些大医院都有最先进的人工起搏器帮助像他这样的病人进行正常心脏跳动,最好是做一个,价格大概在十万左右,风险虽然也有,但总比像现在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心脏就突然停止的好,你们考虑看看。”
“还有,像你弟弟这样的情况,应该是时常就会感到胸闷气短不舒服,每次不舒服,都很可能造成严重后果,你们当家属的,怎么不知道吗?你弟弟能活这么大,真是不得了,但现在可不能随便忍着就好,他这次情况恶化了,以后忍不住的,下次再犯,我们医院可不敢收。”
说罢,医生重新戴上口罩,被护士叫走了。
而顾英红着急看自己的青书,被医生训了一顿,除了点头没有别的动作,医生一走,跟着众人便趴在重症病房的外面透过一层厚厚的玻璃窗看手臂上插满了针管的少年。
突然的,一直都没有哭的顾英红捂着嘴呜咽,站在远处望向病床上苍白少年的顾爸爸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口袋里,只有五十块零五毛,那钱被男人拽着,越捏越紧,紧到发烂。
嗳,我怎么这么喜欢大家都心疼受受的情节哈哈哈
青书下章才能跟顾爸爸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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