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柔住院的第二天上午。
“蹦,瞎卡拉,姐姐,电话来啦,蹦,瞎卡拉卡,姐姐,电话来啦,……”
手机屏幕弹出的“大伯”二字,映出林卿柔的眼帘,她秀眉微蹙,熟练滑动屏幕,接起电话。
“喂,大伯,午好,有什么事情?”
“哎,卿柔,医院说你出车祸了,怎么不和我们说一声,你人没事吧?钱够不够?你奶可担心了,让我给你带点鸡鸭,给你补补身子……”
男人粗犷的嗓音,夹杂一股方言的土渣子味儿,冲电话外的林卿柔砸来。
林卿柔愣了愣,电话里的声音,和记忆里那个老实忠厚的男人,对上了号,她垂下眼睑,“大伯,我没多大事,就被划了几下,破点皮儿,不用大老远跑一趟。”
“医药费,由汽车公司赔付,你让奶奶不用担心我的事情。”
林卿柔拿着电话,起身出了病房,走到医院外边病人散步的院子。
院子里零零散散分布着几个病人,或晒太阳,或聊天吹牛,气氛安逸平静。
林卿柔下意识远离人群,走到更加偏僻的角落,接听电话。
“真的?”男人有些迟疑,“你可别骗我,缺钱的事儿,我会和你婶子好好说说。”
“真的,我坐汽车,有买保险。汽车公司不仅会赔付医药费,还会额外给我一笔钱,奶奶在你旁边吗?我和奶奶聊。”
“哎,行,我把电话给你奶。”男人声音顿了顿,想着也不急于这一时,答应了林卿柔的请求。
听着电话里传来稀稀疏疏的摩擦声,林卿柔表情微暖,模仿原主的语气,活泼明媚,“奶奶?”
“哎,妮子,”老人急切地声音传来,一边答一边问,“摔着哪里没?没钱,老婆子这里还有点积蓄。”
老人不给林卿柔插|嘴的机会,念念絮絮地说,“都说让你看好日子再走,你呀,就是不听,现在出事了,得让你大伯给你送点家乡野味儿补补,就用那个什么快递……”
林卿柔揪着身前的树叶子,平和回应老人的话,和老人东拉西扯又说了半个小时。
“对了,你二舅爷给你找的那份工作,怎么样了?这回你出事,老板说啥没有?”
“没事的,奶奶,老板人好,我和他请了一周的假,他让我休息好,再去上班。”
“那就好,那就好。”
微烫的手机贴着耳际,林卿柔轻嗯一声,抬手将耳边的碎发,撩至耳后,眉眼清浅,神情柔和。
无论是哪个时空,面对家中老人的亲和问候,很少有人会冷眼相对。她冰冷的灵魂,似乎又有了一丝温度。
林卿柔重复一遍,让老人保重身体的话,才缓缓挂断电话。
她放下嘴角上扬的弧度,琥珀里的柔和却没有消失。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一两分眷顾,便是幸福。
每个人都有自己幸运的地方,原身虽是个孤儿,生活艰苦,但遇到了疼爱她的奶奶。就像她颠簸流离,遇上了自己后来的好友。
林卿柔收拾好心情,刚进入病房,临面走来的是上次做检查的护士小姐。
“林卿柔,刚才你不在,叶警官让我转交给你的物品,我放在你床位上了。”护士小姐抱着病历单和夹板,朝林卿柔点点头,笑眯眯说道。
漂亮而礼貌的小姑娘,谁不很喜欢呢。
“谢谢,护士姐姐。”林卿柔点点头,轻声道谢,她穿过两个大妈的床位,回到自己的病床。
雪白的床铺边,放置着一个小巧的紫色行李箱,行李箱上的污痕,已经被擦干净。
唯有行李箱上,留有的几道深刻印记,显示行李箱被狠狠撞击过。
林卿柔蹲下身,拉开行李箱的拉链,一股浸染汽车的味道,扑面而来,她不由得蹙了蹙眉。
行李箱里的衣服,整整齐齐折叠在一起。看得出,原主是个爱干净的人。
不过,沾染汽车味道的衣服,肯定要再洗一遍。
林卿柔伸手摸进行李箱的边角底部,指尖触碰到硬物,她舒了一口气,证件都还在,不用重新办理。
林卿柔缩回手,视线落在行李箱旁边的床头柜上,里面放着原主随身携带的背包。
因为她一直在熟悉记忆和手机,还没来得及处理。
林卿柔拉开柜门,皱眉取出沾有血迹和污痕的背包。
林卿柔打开背包,背包里放着几本书,和一些零碎的东西,与原主记忆中的物品相吻合。
这时,背包深处的一角雪白露出来,顿时吸引了林卿柔的注意。
“这是?”林卿柔的指尖刚触碰到那物体,感觉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股阴寒袭上她的心头。
“厉鬼的阴物吗?”林卿柔喃喃自语,神色有些凝重,她将背包抖了抖,那雪白色的阴物显出原貌,竟然是一副晶莹剔透的白玉棺材。
白玉小棺,长三寸宽一寸,棺面四周雕刻扭曲晦涩的字符,像一只只黑色的蝌蚪,密密麻麻趴伏上面,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林卿柔发现蝌蚪字符,开始变得灵动,如一个个肆意抖动的黑色小人,在她面前跳起了舞蹈。
时间流逝,黑色小人慢慢又变成了黑色漩涡,旋转扭曲,可怕疯狂,难言的恶心泛上心头。
嘭!
林卿柔猛地将背包砸落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脑袋,身子倒向床边。
即便是她灵魂强大,这东西也不是现在没修炼的她,能窥视的。
“哎,林小姑娘,你没事吧?”距离林卿柔床位较近的大妈,停下了与病友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