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味道已很十足,玉米被割倒后,田野便一望无际,没有了遮拦。
赵庭禄不大关心李宝发和社员孙二愣子之间的矛盾,也不参与张二胖子发起的孤立畜牧队长王振江的行为中。他只是每天上工下工,开着他那辆手扶拖拉机,挣他那每日的十个工分。他不知道李玉洁是不是感激他,因为他分发豆杆时多分了她那么一点但明显地,在他将多于她应该得的白菜推下车时,李玉洁感激的目光里融合了迷离的色彩。
李宝发以一队之长调度着生产队的运行,分配着社员的工作:打场,扒玉米再拉回到场院里,掐高粱头,向下发成粮分发“纥挠”杂碎等等。他做得艰苦却有条不紊,这让赵庭禄很佩服,尤其让他佩服的是他能让他媳妇把多分给他的二十多斤白面又背回来到生产队。张淑芬在听赵庭禄讲述这件事时,用她那惯有的撇嘴的动作表示她的不信服:
“那就是做样子呗,趁下黑再偷偷摸摸都弄回去,你知道吗?”
赵庭禄忙替他急辩解到道:“那不能,我去过他家,三间房子一眼看个透,还真没见大面袋子咕咚咕咚地撂在那。”
既然如此,张淑芬也不再做怀疑,她本也是说说,不是当真。
“那倒是,他要胡整乱搞能服众吗?全队那么多人不好摆弄的还真有好几个呢。”
赵庭禄一副赞美的模样说话时,张淑芬禁不住咯咯地笑,不知是认同还是揶揄。
占趟子搂豆叶,这个秋天里必须的活计耗费了张淑芬不少的力气。他不能求赵庭禄,只能和赵守志赵守业相帮扶着,一点一点地向家里捣弄,最后的那大部分是赵有贵借了手推车推回来的。拉回来的豆叶整齐地码在墙边,用来烧火做饭。
进到十月中旬,天气变真的凉了下来。
今天赵庭禄从队上回来的早,因为这一场高粱打完了。他洗过脸后就在院子里站着,听大队广播喇叭里孙江的讲话:
“现在正是秋忙之际,可是有的社员却投机倒把,挣外快上自由市场,老惦记着资产阶级那一套。我告诉你啊,这么做是行不通呢,一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昨天我上四队去了,发现四队的社员就很好,基本上没有旷工的……”
赵庭禄听了一阵后进屋,对洗着毛巾的张淑芬说:“磕巴的说话挺有挺狠啊,可是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惩罚过谁。哎,淑芬,你说梅春咋还没有显怀呢?”
赵庭禄忽然想起了梅春。
张淑芬轻飘飘地答道:“没到月份呗。”
第二天一早赵庭禄到了生产队后,就直接来到东边墙下的桌前,问正在闭目养神的张二胖子道:“昨天那事儿咋整的?”
张二胖慢慢抬头看看四周,小声道:“能咋整,一个半大小子不会干活儿,差一不二的就过去呗。记满工,扣啥分儿?宝发队长也是气头唱那么一说。”
赵庭禄点了一下头,道:“嗯,应该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