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的苞米碴子粥,你能走一圈儿喝下去?不得烫秃落皮了。”一个瘦弱的公鸭嗓说。
“我也没说现在喝,稍微凉一下,我一圈儿就闷它。”端着碗的外号叫蒜瓣旮瘩的说,看他的意思是打赌。
公鸭嗓又道:“你等一会儿,凉了我还能喝了呢。”
蒜瓣旮瘩把眼睛撇向他又收回,哆嗦了一下嘴道:“我查十个数,完后开喝。你看一圈下来,我能不能把他干下去?说住了,咱就嘎你那一罐辣椒酱,不带秃噜扣的。”
公鸭嗓上了劲儿,撸了一下胳膊,说道:“干。”
梅春被这一景象吸引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李宝发忙制止道:“别整那虎出,嘴烫坏了后悔就晚了。”
李宝发必须阻止这种玩笑,先例已有,他大意不得。去年夏锄时节,王老冒失也是和别人打赌,硬生生地吃了二斤年糕,结果撑得胃胀动不了地方。李宝发拿了小竹棍抽他屁股强迫他在场院里跑动,才让他慢慢消化了。当然,打赌出了事的还不止这一件。
虽有李宝发制止,但蒜瓣旮瘩全部在意,只见他说了声“没事后”就数起数来:
“一、二、三……”
当“十”字刚一出口,他猛地端起碗,凑到床边。在众人的注目下,他试探着撮起嘴唇抽了一小口,然后也不咀嚼,就吞咽了下去。在他慢动脚步的同时,蒜瓣旮瘩将碗转了一下,“吱喽”又是一口,但他并没有急于吞咽,而是含在嘴间吸气,以让这个粥凉下来。当感觉不到太烫后,他再一次缩肩抻脖儿,蠕动喉头。
好、厉害、尿性……起哄一样样的喝彩声响起,夹杂着几个女人的欢畅的笑。
慢走,转碗,吸粥、吞咽,如此往复的几个动作被蒜瓣旮瘩做得轻松,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当他走到东边的三屉桌前时,跟在他身后的刘三宝子说:“没了,见底了。”
此时蒜瓣旮瘩将整个碗都扣在脸上,伸着舌头舔着碗的外半圈儿。
公鸭嗓赌输了,他涨红着脸将香喷喷的辣椒酱递到了蒜瓣旮瘩的眼前。
赵梅春看着这喜感的一幕,止不住咯咯地乐出声来。
吃过早饭后,赵梅春他们到了北面的谷地里,同行的还有几个放了农忙假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