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春很是向往那里,她觉得随便吃饼干是一件很奢侈很幸福的事。
“那你就多去几次呗。”梅春一脸羡慕地说,“我要是天天能吃到饼干多好,连饭都不吃了。”
梅春意识到自己言语的失误,马上羞赧地低头,没有发现孙成文正看她,并且得意而骄傲地一笑。
一辆四挂马车从身边过去,马头上的铃铛哗啦啦有节奏地响,悦耳清脆。
因为梅春肯回应了那么几句话,孙成文便愈发言语多了起来,他讲起了大车店,讲起了电影院,讲起了种种在城里的有趣的见闻,这让梅春很开心。在他讲火车站那曾经发生过和日本鬼子的战斗时,梅春忽然想起了爸爸,爸爸就当过兵打过仗,他会不会是打鬼子的战士呢?不会,爸爸没说起过。
胡乱地联想时,孙成文把她领进了一幢青砖青瓦的房后。
“这、这是我老叔家。”孙成文说。
他老叔?见过的,写彩礼单那天他去过自己家里。虽然是见过,梅春在进到屋里后还是拘谨地低手垂目。好在只是待了那么一小会,梅春才不会觉得那么多的窘迫紧张。
孙成文把自行车寄存在他叔叔家里后,就和梅春一起去买雪花膏,买胭脂,买布,买各种小东西,再上照相馆照相。等这一圈走下来以后,孙成文说:
“都十二点多了,吃点儿饭儿吧。”
虽然是征询的语气,但那个意思是推却不得的。望着照相馆对面的人民饭店,孙成文嘎巴了一下嘴。梅春见他这副样子,莞尔一笑之后迅速地转脸看南面的一副食。梅春的这一表情被孙成文捕捉到,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说:
“走。”
他迈开步子不等梅春,先向对面走去。
十字街西侧的第一百货商店、五金商店等的门口堂皇富丽,让梅春觉得那里是她无法企
及的。她的生活囿于那一片狭小的天地间,猪鸡鸭鹅狗是她日常的点缀,田野是她的背景。
梅春只想了一小会儿就跟了过去,和孙成文进到人民饭店的大堂里。
捡了一个座位坐下后,孙成文问梅春:“吃、吃点儿啥?”
此时的梅春已敢接孙成文的目光,她略微想了想说:“吃点面条吧,省事。”
孙成文探着脖子看了梅春好一会儿,才说:“我爸说得要好吃的,不能糊弄。”
他说完转脸看墙上的黑板,那上面写着菜谱。过了一会后,他说:“再不来两碗饭,要一个溜干尖儿吧?”
梅春不做声,这便是默许。于是,孙成文起身到一个小格间前交钱开票再把票交到柜台前那胖乎乎的服务员手上,然后重回座位等待。梅春与这个将要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相对坐着并没有再多的话语。直到吃饭时,她也只是默默的小口扒饭,小口夹菜。吃完后,她没有记住饭菜的味道怎么样。
在出人民饭店时,梅春忽然说:“不是买要带给成军吗?”
孙成文被梅春提醒,便随口答道:“嗯,那等会儿上二百那买,然后上我老叔家取车子,你就别去了。”
梅春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