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丫含羞的神态与平日里判若两人,这就让梅春有了逗笑她的依据:“二丫,那个人能看上你呀,他一看见你那眼神就直勾勾的跟疯狗一样。”
尽管梅春的比方不那么得当,但张二丫却并没有生气,反而很受用似的微闭了眼睛。
虽然没有提名道姓,但梅春和张二丫都明白各自的指向都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炕上的叼着烟袋的张二丫的妈妈,一个五十五六岁的老太太会心一笑,然后开口道
“他们家哥们儿多。”
张二丫忙接过说:“他们哥们儿都能干,老实厚道。”
自觉失言,张二丫连忙捂嘴,然后一缩脖。梅春幸灾乐祸地嘻嘻笑将起来,手拄着着炕沿,脚在炕墙上磕打着,哒哒哒张二丫翻着眼皮瞪她道:
“闹蹄了?”
女孩子间的话总也扯不完,说到了生产队,说到了队上的活,说到了妇女队长就会溜须李宝发,最后话题又转到了孙成文身上。
“这老些天了,孙成文都是从东边绕过去,再搁后边儿道往西走,你知道为啥吗?”张二丫看着梅春的眼睛说,“以前就从前道向西,再过小庙大树,再去供销社。”
本来梅春听到孙成文这三个字就窘迫,现在又听她这样说,就更加张皇不知如何是好。
“哈哈,他就是为看见你。看不着你,他心里刺挠,跟猫咬似的。”张二丫不等梅春答话,开怀地说。
梅春先是低头,现在忽地抬头猛拍了一下张二丫说道:“净瞎说。”
笑闹了好长时间,梅春起身告辞。
她从屋里出来时,张二丫郑重其事的要求道:“梅春,结婚时找我管小饭儿。”
梅春不加思考,高声回应道:“嗯哪。”
话刚一出口,她立刻觉得不对,就回头剜了张二丫一眼。二丫得意地笑了,梅春旋即也哧地乐出生来。
梅春出了张二丫家的大门后,稍作犹豫就向东走去。从这往东过五十几米就是孙成文家。两颗不算高大的垂柳,分植在大门的两侧,显得与众不同。梅春向深深的庭院里看去,那三间周正的泥草房并无特别之处,一样的上下对开的窗子,一样的厚木板窗台,所不同的是,那房门看起来好像是新的,上半部分钉了塑料布而不是安的玻璃。院子里有一只狗趴伏着,闻听梅春经过,它只是略微抬了一下头。
梅春没有驻足去看,甚至没有慢下脚步,她只是随便看看。她搞不清自己现在是一种什么心态,也许潜意识里对孙成文的看法有所转变。张二丫说让他管小饭儿?和孙成文结婚?张二丫说孙成文故意从东边绕过来,为的就是看见自己,这就是说他能赶上打水并不是巧合。
梅春边走边想着,眼前交替地浮现出两张脸来,孙成文的林余波的。
梅春有得并不急,但她身上还是出了汗,天确实热了。
在拐弯处,她看见了午休的孩子像燕子似的轻巧地奔跑着,于是她忽然感慨道:“都这时候了。”
她加快了脚步,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