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苏蕴娇,根本没想投河!”城阳县主气得磨牙,“装腔作势,矫揉造作!下次别让本县主遇到她,否则我非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那奴才忙说好话哄她开心。
夜晚,月悬中天,寒风凛冽,国公府后院每间房都亮着灯,站在远处的山上望去,像是散落人间的星芒。
长安的风像刀子锋利,苏蕴娇不过出去半日,脸颊便被冻得生疼,用热水洗过之后更是发痒。
窗户都用封条堵住了,防止灌风进来,苏蕴娇窝在炭盆旁,突发奇想对安然道:“安然你说,护脖子的有毛领子,护手有手筒,怎么没人弄个护脸的东西呢?出门时往脸上一蒙,又能遮风又能躲熟人,多方便实用。”
安然无奈笑道:“大姑娘,您还有心思玩笑呢,国公爷可说了,往后半个月都不许您再出门了,就连持之的周岁宴都不许您参加。大夫人同意了,就连二公子也无异议,大公子远在崇州赶不回来,大姑娘,您再找不着合适的人选说情了。”
手背被碳火烤得发烫,苏蕴娇换手心在火上烤,眯眼深深笑道:“这得多谢二姨娘为我‘考虑’。唔,顺便也得多谢锦华为我鸣不平。”
晌午苏蕴娇和苏锦华从外头回来,正碰上国公爷准备出门。苏锦华扑到国公爷面前,拎着手帕,哭着把苏蕴娇被城阳县主气得要投河的事儿告诉他,哭哭啼啼地说心疼长姐。
国公爷本就不大乐意放苏蕴娇出去,忧心她受不了外头的议论,做出甚过激的事情。
苏锦华说的事情印证了他的忧心。他当即吩咐家丁严加看管苏蕴娇,短期内不让她出门,免得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恰好二姨娘田氏从门口路过,听闻此事后,她和苏锦华对视一眼,又提议道:“持之的周岁宴定在大后天,不然……别让大姑娘出席了。她刚受此刺激,万一有没眼色的宾客再拿投河这事儿调笑她,大姑娘心高气傲的,怎受得住……”
国公爷一想,田氏的话有道理,他问了问正妻宁氏和二儿子成哲的想法,他们都怕苏蕴娇再受刺激,也都支持这样做。
苏蕴娇寻死觅活本是为了在长安百姓面前示个弱,表现她脆弱的一面,挣几分同情,压根没想到苏锦华和田氏会拿这件事做文章。
田氏和苏锦华不愧是母女俩,都挺会把握机会的。
持之的周岁宴苏蕴娇上辈子出席过一次,风平浪静的,没出甚劳什子事,这辈子不去就不去罢,她让安然把礼送去便好。
可这闭关半月,苏蕴娇可忍不了。
她还想和太子殿下日久生情呢,不常见面如何能日久生情?
她准备安静几天,不惹阿爹分神烦心,等持之的周岁宴过去,再赶紧想法子恢复自由。
阿爹要是固执不同意,大不了她再绝食一次,正好能瘦瘦腰身。
炭盆里的火苗弱了些,安然捡了几块无烟煤扔进炭盆里,忽地歪头问苏蕴娇,“大姑娘,您那会儿应该……看到墙角的太子爷了罢?”
苏蕴娇动了下眉心——她的确看到池煊了。
他那张脸不管藏在哪里都很出色,让人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苏蕴娇是哭给长安百姓听的,更是哭给没现身的太子听的,她想让太子晓得她心里的委屈,盼他怜惜则个。
说实在话,上辈子是苏蕴娇先执意退掉与太子池煊之间的婚约,占据了主动权,倒没觉得有什么丢人的,顶多被人骂了几年荡·妇,出门不受待见。
这辈子退婚的人换成了池煊,苏蕴娇被人那样议论,也没觉得有多丢人,就是心里不是滋味。
她终于对池煊当年的经历感同身受。
凡事讲究有来有回,苏蕴娇想,上辈子是她执意退亲,扭头嫁给太子的兄弟,让太子失尽脸面,被天下人偷偷嘲笑多年,那这辈子也该换她丢一回人了。
太子还算给她几分薄面,为退亲找了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至于世人如何解读则是他无法左右的。
当年她退亲时可什么理由都没找……
将心比心,苏蕴娇一点儿都不怨池煊。
“安然,”想到安然几人说太子喜欢温柔婉约的女子,苏蕴娇揉揉脸,认真问她:“我今日哭得漂不漂亮,够不够柔弱?”
安然回想大姑娘白日里哭泣的样子,她觉得,大姑娘似乎有点用力过猛了……
没敢说,决定拍马屁。
夜更深了,位于皇宫东侧的东宫陷入安静,偶尔只听到雪从树梢滑落的声音。
太子处理政务的书房内灯火葳蕤,侍从敬忠叩门入内,低低将苏蕴娇这一日的行程报给太子殿下。